张秀兰看着拂袖而去的小姑子,也是肠子都悔青了,讪讪的跟李翠花说两句话,也要告辞了。
李翠花却没让她空手回去,还是给她割了一斤猪肉。
张秀兰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不记得多久没登这个大伯家的门了,今日一来,其实还是有些震惊的,尤其是看着几个衣衫破烂的孩子,竟也生了后悔之心。
“大嫂,你们家人口多,这肉你们留着自己吃吧!”张秀兰破天荒的推脱。
李翠花又推过去,“让你拿着就拿着吧,拿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大春天的,别干熬着。”
张秀兰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接过肉,低着头走了。
喵喵见母亲盯着二婶的背影发愣,奶声奶气的问,“娘,你喜欢二婶?”
李翠花摸摸闺女的头,也没像她能不能听懂,就当自己随便念叨了几句,“你二婶人不坏,当初跟你二叔搬出来的时候,还不如咱家呢,那是你小姑拎着菜刀给赶出来的,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也是你二婶的娘家出钱给买了两间土房,这才有了家。
你二叔又是万事不管的性子,那个家全靠你二婶撑着,要不然,早散了。”
见人都走了,苗大海带着三个儿子下地了。
李翠花下午没去田地,在家把剩下的猪肉腌起来,省着点,也能吃好几个月呢。
栅栏外,又剩了苗乐和喵喵兄妹了。
苗乐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继续在树根旁边掏着蚂蚁窝,喵喵在旁边双手托腮望着远方。
蚂蚁窝都捅烂了,苗乐实在闲得无聊,往树根上一靠,问,“喵喵,你发什么呆呢?”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这个村虽然在大明山脚下,却很少有人跑山为生。
原因无外乎还是生怕一不小心犯了禁,轻易不敢进山。
喵喵想了半天,也没个好主意,此时听见四哥叫她,大眼睛眨啊眨,糯糯的问,“四哥,你吃猪肉的时候感谢佛祖了吗?”
“啊?什么?感谢佛祖?”苗乐吓的一下坐起身,惊讶的问。
喵喵认真的点点头,“对啊,咱们是在大昭寺旁边捡到的,那肯定就是佛祖送给咱们的啊,难道不该感谢吗?”
苗乐挠挠头,想起当时,那么一大头野猪,哐的就撞死在自己跟前,可不就是邪门得很,或许真是佛祖保佑?
喵喵见四哥信了,再接再厉,“对啊,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咱们可得去给佛祖好好磕个头呢!”
苗乐有些纠结,“可是娘说了,山里太危险,不许我再带你去了!再发现,娘可是要扒了我的皮的!”
喵喵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嘴撅着,“反正我是要去的,四哥你自己看着办吧。”
苗乐当然不怕什么佛祖怪罪,他是担心自己的这么可爱的妹子,万一摔了或者遇上什么野兽可怎么办?
最后一咬牙,“好!明日我陪你去就是了!不过,得保密!”
喵喵高兴的点头,头上的两个小揪揪都跟着一颤一颤的,伸出小手指,“拉钩!”
就这样,苗乐三言两语的就被妹妹忽悠着再次上了山。
第二日一早,苗大海他们刚一离开,喵喵兄妹俩就关好院门偷偷上山了。
清晨的山上空气尤为清新,喵喵贪婪的深呼吸。
很快,兄妹俩就到了寺中,因为天色尚早,香客们还都没来呢,只有几个和尚在清扫院子。
见两个小孩上来,一看衣着,就知道是附近的村民,友善的冲他们笑笑,继续手里的活。
喵喵像模像样的给佛祖磕了头,上了香,虔诚无比。
一是祭奠死去的自己,二是祭奠那个再也没出现在她梦里的小女孩。
相比之下,苗乐就潦草许多。
匆匆将香插进香炉,拉着喵喵就走,“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哎哎哎,四哥!”喵喵往后仰这小身子拽住他。
苗乐回头看她。
喵喵皱着小脸,捂着小肚子,“四哥,我想去恭房。”
苗乐赶忙松开手,“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
“哎!”喵喵清脆的应了一声,迈开小短腿,登登登的跑了出去。
苗乐看着妹妹的小身影,骄傲的扬起小下巴:现在的妹妹简直太可爱了!
喵喵沿着寺院的高墙,转悠到后院。
她原来记得,寺院里总会有一些需要折叠祭祀用品那种的手工活,如果能接一些回家做,她跟四哥两个人的话,也会有点收入。
只要有银子,才能让它钱生钱,而不是像现在,指着公鸡下蛋。
可转悠一圈也没见着个能打听的人。
正打算原路返回呢,忽然看见旁边的院子里,一个僧人,从屋子里端出一个圆形的竹编大簸箕,一个接一个,一共十几个。
“师傅,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僧人正在摆弄簸箕里的东西呢,就听见一个小奶音问道,看了一圈,才发现,簸箕底下站着个小人儿呢。
还没自己的大腿高,一身粗布衣裳,打着补丁,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却生的唇红齿白,肉嘟嘟的脸颊带着婴儿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只是这小细胳膊,小细腿,一看就有些营养不良,让人心生怜爱。
再仔细一看,僧人顿时愣住了。
喵喵见他盯着自己,不知为何,心有些慌。
没等她再说话,就见僧人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念了几句她听不懂的佛语。
上辈子,善良父母早逝,只留下患有心疾的她跟年幼的弟弟,所以,她不信佛,也不信命,只信自己。
可穿越过来后,她又有些不得不信。
僧人念叨了几句佛经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嘴角含笑,耐心的告诉她,“阿弥陀佛,小施主早啊,贫僧这里的是蚕。”
“我能看看吗?”喵喵垫着小脚,努力的伸长脖子。
“可以。”僧人笑笑,将其中的一个竹编簸箕从搭好的架子上拿下来,放在一边的矮凳上。
乍一看,喵喵还被吓了一跳,一个个大白肉虫子,看得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可仍认真的问东问西,无非就是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怎么吐丝,怎么喂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