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之后，李青山并没有忙着做饭，而是就着晨曦跑到不远处的野地上割了些猪草。
六十年代，老京都还压根没有几环几环的概念，居住区都是和田野交相错杂，因此喂猪也不愁没吃的。
李青山打的猪草叫做“鹅儿肠”，不仅猪爱吃，鹅也爱吃，遍布许田埂地头，随便薅薅就是一大把。
这种草长相喜人，叶子上有层毛茸茸的细绒。
闻起来有一股特有的气味，铡碎之后和糠壳子混杂在一起喂猪，既廉价又高效，附近几个公社都是这么干。
处理完这头猪之后，李青山才开始忙活自己的吃食。
为了适应肠胃消化功能，他特意煮了一大碗鸡蛋羹。再热两个白面馒头和一个牛肉罐头，早餐就此解决。
热牛肉罐头的时候，牛肉特有的香味沿着窗户散发开来，把早晨起来还没吃饭的娄晓娥馋得够呛。
“青山大兄弟，你在吃啥呀？这么香！”
娄晓娥压根不会做饭，昨天两口子吵架，许大茂今天故意没给她做饭，他自己则塞了两个馒头充饥。
“也没啥，肉罐头，学校老校长照顾我才给的。”
李青山将牛肉罐头的标识撕掉，吃的十分香甜。
“切，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来还是占学校的便宜。”
许大茂咀嚼着嘴里的馒头，酸溜溜的说道。
“你别理他，我拿这个钟表跟你换怎么样？”
许大茂只热两个馒头压根没有娄晓娥的份，可怜姑娘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干脆把自己床头的钟表拿了出来。
李青山观察下钟表，发现还是个高级货，做工质地都十分精良，绝对是娄父之前风光时候的存货。
正好房间缺个报时的东西，李青山也没拒绝。
三个牛肉罐头换一架钟表，这桩买卖十分值。
“娄晓娥，你个败家娘们！钟表随随便便就给别人？”
许大茂扔掉手里的馒头，气急败坏道。
“你管得着吗？这是我爸拿来的，跟你没关系！”
娄晓娥翻个白眼儿，不甘示弱的嘲讽道。
这下倒好，大清早两口子又吵了一架。
李青山懒得掺合进去，关上门回屋吃饭去了。
“好香啊!怎么新来的邻居早上就吃肉。”
“刚起床就闻到肉香味，然后让我们怎么活?”
"媳妇要不你把那条咸鱼煮来吃呗？啥！早吃完了！”
世界还是太小，小到吃点东西都能闹得满院皆知。
“这李金山可真是个混蛋，还以为他是个穷酸货，没想到存货那么多，昨天累死累活他才给两分钱。”
贾张氏吐出嘴里泡沫，恶狠狠咒骂着。
秦淮茹面无表情：“后来那两分钱又被要回去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贾张氏气的险些要吐血。
“他就是道貌岸然的畜生，身为棒梗的老师也不知道接济点我们，没有半点同情心，大早上自己躲在房间里吃独食，咋不噎死他呢？”贾张氏脸色铁青。
她这不说话好，一说话棒梗哇呜一声就哭了出来：“奶奶，昨天打的地方现在还在疼着，我肚子也饿了！”
哭是会传染的，槐花也跟着哭出声音。
鬼哭狼嚎吵得秦淮茹心情十分烦躁：“哭什么哭，昨天你傻叔带来的盒饭不都进你肚子了，刚吃完，现在早上又要闹着吃肉。”
“我不管，肚子就是饿吗！你去找他要点儿呗！”
棒梗压根没有半点觉悟，吵着闹着也要吃肉。
贾张氏也在旁边帮腔："娃正长身体，只有多吃肉才能身强体壮，他爹死的早，我又是个老太婆没有本事，就指望着你能让孩子过得好点，现在倒好，你别说是把孩子照顾好了，连肚子都填不饱！”
秦淮茹无言以对，每次都是这个样子，贾张氏总是拿死去的贾东旭施压，站在道德制高点让她难堪。
骑虎难下，秦淮茹一咬牙，把搪瓷茶缸放到案板上，准备去后院打牙祭。
这婆娘没有敲门，直挺挺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李青山正在吃鸡蛋羹，同样馋得嘴里流水。
因为贾东旭早亡，全家老小都靠秦淮茹那点微薄的工资填肚子，所以贾家现在可是大院最困难的。
不过，凭借着自己的姿色，大院里傻柱和一大爷易中海经常接济她们家，秦淮茹觉得李青山血气方刚。，随便施展点技巧就能让他乖乖就擒。
“李老师，你看你吃的这么丰盛，我们家棒梗吵着闹着也要吃，你看能不能接济点，让他别在发脾气。”
秦淮茹目光自始至终落在那牛肉罐头上，这东西可是洋货，聋老太太家里也藏着一个他老伴很多年前从战场上缴获的，整天当个宝贝藏着掖着。
“嗯？他饿着肚子跟我有啥关系，想吃的话出门左拐，那里的东西足够他吃到饱。”
出门左拐是大公厕，里面东西确实没人抢，当然想吃到热乎的，那就得看本事了。
秦淮茹知道留在这里也只能被羞辱，只能十分尴尬的跑开，不过临走之前，她还得把门重新关上。
秦淮茹在李青山那里吃瘪，全院的人都看在眼里。
“这李青山模样长得倒是够俊，咋心肠那么坏？自己吃的这么丰盛，也不知道给寡妇家接济一点儿。”
一大妈喝着碗里的玉米糊糊，愤愤不平的说道。
易中海面露思索，把碗里最后一点糊糊喝完：“等晚上有机会我找他谈谈，既然过得这么舒服，帮帮秦寡妇家也没啥，就是怕他不答应……”
“一大爷别把那家伙想的这么好心肠，这人毒着呢，院子里像咱俩这样的好人可不多喽！”
傻柱端着饭碗坐在一大爷旁边，吭哧吭哧往嘴里倒玉米糊糊，他吃饭的家伙什被贾张氏搬走，成了李青山家的喂猪槽，所以只能腆着张脸蹭饭。
李青山刷完碗，自然把这些酸言酸语都听到耳朵里，不过他也没当回事，只是往猪槽里又添了几把糠，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算是有粮食，喂猪也不给你们！
把门落上锁之后，李青山准备步行到附近车站搭公车回老家。
许大茂则推着自己的自行车满脸得意，十分得瑟，甚至故意在李青山面前单手骑车来挑衅。
你李青山就算是有几个臭罐子又算什么？不也是靠双腿走路，到最后还是一个穷酸样。
前面的路坑洼不平，许大茂疏忽之下摔了个狗吃屎。
李青山面无表情，只是觉得要尽快买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