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玉。
沙洲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与女武神李君绰齐名。
大唐军神,卫国公李靖的……
侄儿!
这关系听起来不算亲,但是李靖膝下无子。
这就大大不一样了。
大唐非常看重身后事,若死后坟头无人祭祀,在地下就会孤苦伶仃。
李紫玉作为李家男丁,就等于是李靖的大半个儿子。
远比萧枫这个外姓亲近百倍!
更为难得的是,在军功立家的李家,李紫玉独树一帜,饱读诗书。
早年考中进士之后,没有留在温柔乡长安。
主动请缨来到边陲,从一名小吏做起。
如今官拜沙洲城别驾,成为仅次于刺史的二把手。
这件事在长安都被传为一件美谈。
在所有人眼中,李紫玉将来会继承卫国公的爵位,成为李靖的接班人。
甚至李靖本人都是这么想的。
大唐风气虽开放,骨子里仍是重男轻女。
李君绰杀敌勇猛,履历战功。
但是李靖从来没想过让她执掌李家,更别提出了名的窝囊废赘婿萧枫。
所以当李紫玉一开口,李靖也要卖个面子。
“叔父,君绰在城头勇战不退,大家有目共睹。”
“甚至在城破之后,君绰不顾自身安危,继续追击突厥。”
“英勇壮举不逊色您当年,何罪之有?”
李紫玉熟读圣贤书,一开口水平便是极高。
不仅帮李君绰开脱了失城之责,同时拍了李靖的马屁。
一石二鸟。
城主府内原本冷硬的气氛,一下子缓解许多。
李靖脸色依旧紧绷,眼眸深处隐隐流露出欣赏之色。
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
李君绰是他的亲生女儿,嘴上骂的厉害,内心十分的疼爱。
但是沙洲城破毕竟是大事。
别看李世民表面风轻云淡,李靖清楚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颉利可汗能破沙洲城,就意味着能够围困长安。
这等于是在李世民的脖子上架了把刀子,他心里舒服才是见鬼。
虽然此次全权交给李靖,表面上圣恩隆重。
同时也是变相的威胁,如果查不清楚,无法解决后患。
曾经马踏四方的皇帝陛下,不介意在沙洲城内来上一场大清洗。
李靖一想到此处,内心又是沉甸甸的。
目光扫过了大厅,声音冰冷如刀。
“本帅奉陛下之命,彻查城破之事。”
“若诸位谁知晓内情或是线索,最好主动说出来。”
“如果是被我揪出来,嘿嘿……”
两声阴沉的笑,仿佛是锐利的尖刀,直扎人的脊梁骨。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李紫玉轻咳一声,再次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叔父,您一路舟车劳顿,不如暂且休息一番,容诸位大人再想想。”
“如此也好。”
李靖略一思索,应了下来。
城主府内众人,看向李紫玉的眼神中充满感激。
这位李大帅摆明了是揣着刀子来的,许多人悲观的认为会被关进大牢,严刑拷问。
如今能缓口气,起码也可以交代后事,实在是天大的恩情。
城门府大门一开,立即有一群百姓围了上来,神情激动,双眼通红。
“大人,草民有冤要告,还请您做主。”
“突厥一围城,李家赘婿就笃定的说城破了!”
“此人绝对是奸细!我一家十口都被杀了,必要让他付出代价。”
……
李紫玉眉头拧成了疙瘩,中气十足喝道。
“哪里来的刁民,在这里胡言乱语?”
“侍卫何在?把他们给我乱棍打出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一听,立刻抄起了水火长棍。
“且慢!”
李靖断喝一声,面色阴冷。
“这些人既有冤情,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
“叔父,这些刁民是胡言乱语,萧哥绝不会做出里通外敌之事。”
李紫玉眼神带着闪躲,底气不足的辩解。
李靖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恨铁不成钢。
“紫玉,我告诉你多少次,没有什么不可能。”
随后,他眼神中流露出了不屑与鄙夷。
“萧枫这人没什么大本事,连自家祖宗都可以不要,去当赘婿。”
“里通外敌又有什么不可能?”
“来人!立刻把萧枫给我抓起来,打入大狱之中。”
大唐军神,杀伐果断。
众人心中一阵发寒,这次怕是人头滚滚落地。
李紫玉单膝跪了下来,神色流露出了恳切。
“叔父,请您三思!萧哥罪不至此。”
李君绰同样眉头紧锁。
自家的丈夫虽是出了名的窝囊,文不成武不就。
但是要说里通外敌,绝对没那个胆子。
“父亲,萧枫不会干这种事。”
“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他什么也没干,怎么会流言四起?”
李靖一脸的笃定,语气不容置疑。
……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萧枫刚把李府破掉了大门重新装好,两名面带杀气的甲士,一脚就踹塌了。
“你叫萧枫吧?跟我们走一趟。”
萧枫神情没有半点惊慌,心中似乎早有预料,嘴角挂着微笑。
“两位可否稍等,我换套干净些的衣服。”
“哼,死到临头还讲究什么?”
两名甲士一脸不屑,嘴里骂骂咧咧,手中举着枷锁,迎头就砸了上去。
这枷锁是精钢打造,重达五六十斤。
寻常人措不及防的被砸中,轻则吐血,重则骨折。
这是惯用的小手段,先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萧枫眼中冷光一闪,抬手抓住精钢枷锁,反手一推。
虽然名将赵云卡过期,但是十五点的力量不是开玩笑。
他单手这么一推,甲士脚下竟是站不住。
咚咚咚连退三步,眼神中流露出了震惊与骇然。
另一名甲士勃然色变,立刻拔出了随身的钢刀。
“你想干什么?若是拒捕,格杀勿论!”
“我不过是想换套衣服。”
萧枫语气仍旧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
他此刻系统傍身,别说是两名甲士,就算再多上百倍,也有信心杀出沙洲城。
可是这一走,岂不坐实了畏罪潜逃?
更何况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小的沙洲城里,究竟是谁要把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赘婿,往死里弄!
持刀甲士看到萧枫那平静如海的眸子,内心不知怎么,竟生出了几分畏惧。
原本的嚣张一扫而空,鬼使神差的点头了答应下来。
萧枫洗了把脸,换了件蓝色的锦袍。
镇定自若的轻松神情,仿佛不是去下大狱,而是去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