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瘦弱的妻女,周年心里一阵阵刺痛。
“你们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你们等我!”
“哪里不要去,一定要等着我!”
周年回过头,不舍的看了眼妻女,起身走向屋外。
他暗暗发誓,重活一次,一定不会让妻女再吃任何一点苦,再受一丁点委屈!
身后,孙雨曼愣住了。
周年竟然说要给她们母女弄吃的?没听错吧?
那温柔的样子,还只在他们结婚前看到过,像是在梦中一般。
“妈妈,爸爸不仅没打我们,还要给我们弄吃的!”
女儿小小也高兴的不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孙雨曼也松了口气,但对此还有很大的疑问。
周年,可是从来都不管他们母女俩的啊,他只知道喝酒打牌。
看着周年出门,说是给他们母女俩弄吃的,该不会又去赌了吧?
想到家里洋芋也吃不了几顿了,孙雨曼一阵头疼。
另一边,周年来到厨房,几乎一无所有,家里只剩下了几个洋芋。
周年叹了口气,想到妻女过着这种穷苦的日子,心里有些发堵。
93年在农村,家家户户虽然辛劳,但也都够吃穿的,可有他这个败家子,家里糊口都是问题。
周年知道,妻女需要营养,得吃肉。
想要买米和肉,就得去镇上的供销社。
周年兜里还有五块钱,这钱是嫂子偷偷给他的,让他给孩子买肉吃,可是前世转手就被他赌没了。
后来这件事,也成了压垮孙雨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年明白,没有大哥的默认,嫂子不可能敢给自己钱。
想到这,周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前世自己可真混蛋,这么好的哥嫂,最后也对他彻底失望了,一辈子都不肯再见他。
甚至后来周年发达了,也不肯花他一分钱。
“等赚了钱,去看看大哥还有爹妈!”
周年坚定信念,前世的遗憾,自己都会弥补回来的!
到镇上需要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周年家里穷的连个自行车都没有,只好走路去。
正是年轻的时候,脚底下倒是也快。
刚到镇子,就听到有人兴奋的喊他。
“哎呀,年哥来了,玩一会啊,今天正好有个局。”
周年抬头一看,是一张同样年轻的面孔。
牛勤奋,名字和他这个人截然相反,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赌棍。
此刻牛勤奋正蹲在录像厅门口抽旱烟,估计又是从哪偷的烟叶子,见到周年咧嘴一笑。
周年摇了摇头,“不了,我买点东西就回家了。”
听到这话,牛勤奋掐灭烟头,走上来拽住周年,“走呗,待着也是待着。”
要说之前,周年和这个牛勤奋可真是狐朋狗友。
那时候还没有棋牌室一说,更没有像现在私人放局打麻将什么的。
都是几个赌棍凑在一起,玩一玩。
“勤奋,我以后不会再赌了。”周年认真道。
“哎,我还不知道你嘛,别装了。”
牛二拽着周年,朝着录像厅后面走去。
周年想了想,自己这点钱,买东西还真不够,心里有了主意,便任由牛二拉着他去了。
很快,二人来到一间破房子,这里是牛勤奋的家。
牛勤奋父母死的早,他家房子破的冬天都漏风。
“来来,就等你们呢。”
屋子里坐着三个人,热情的招呼周年坐下。
见到这三个人,周年的脸色一冷。
最边上的一个30多岁的男人叫做程东,和周年一个村子的,其他两个都是附近双井村的村民,一个叫刘斌,一个叫赵强。
见到周年,三人看了看。
前世周年太浅,现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一直输钱,就是这三人做的局。
三个人只要选一个人赢钱,到时候平分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这三个人是一伙的。
但那时候周年和牛勤奋都不知道,可输了不少钱,镇子里也有几个和他们一样的倒霉蛋。
周年倒也没戳穿,坐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把兜里的五块钱拍了下去。
要知道现在一斤肥肉才9毛钱,五块钱不少了。
牛二也掏出五块钱,估计也是全部身家了。
然后就嚷嚷着开牌了。
现在抓赌严重,肯定不敢打麻将,太吵了,他们玩的是二十一点,直到现在也很火的一种纸牌游戏。
二十一点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加倍快,而且一局玩起来也快。
他们玩的是一分钱的底,如果打的大,一局也可能压到几块钱,一晚上输赢几十都有可能。
要知道那时候普通工人,工资一个月也才一百多块钱。
“先说好,我就玩十把八把的,还得回家呢。”
周年坐下来说道,前世他也是这么说的。
“行行,就玩一会。”程东摆了摆手。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开牌,洗牌的是刘斌,他也是坐庄的。
很快,周年手里有了三张牌,这三张牌他很熟悉。
毕竟前世,这一幕他已经经历了一次。
一晃,几个人就玩了十把。
而且,最后一把周年和程东还杠上了,一下子就赢了五块钱。
如今他的五块钱,已经到了50。
周年摆了摆手,起身,“十把到了,我走了。”
“哎,不能走啊。”
“就是,再玩一会呗。”
程东三人,同时出口阻止。
周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行,那就再玩一会。”
接下来的几把,无论他牌再好,也不加码,顶多输个几毛钱。
最后一把,他心里咯噔一下,抓到了2,3,2,这个牌相当好了,几乎是肯定能凑成21点。
再看刘斌三个人,也互相看了看,这把刘斌也是二十一点,但他是庄家,大半点。
周年记得前世,就这一把自己输了20,接着就一直走背运,还上头了,后续还欠了几十块钱,甚至回家说出了把孩子卖了的胡话。
这才导致了,孙雨曼带着孩子出逃。
一想到这些,周年就心痛,那时候她得多绝望啊!
周年没有犹豫扔下牌,就输了个底子钱。
接着,就要离开。
“哎,你这人,怎么赢了就走呢。”
刘斌是这三个人的头,听到周年要走,很明显可以看出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