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盛霖握着顾鹿溪手的力度渐渐加大,却又控制在不让她疼的程度。
他不懂,为何宫婢的眼力见都这么差?他们穿的是锦衣绣履,他们的脸是神颜仙貌,从哪看出来是普通厨娘和……侍卫?
厨娘和侍卫,那也挺相称的。
这宫女有点小机灵。
顾鹿溪顺着她的意思,问道:“那要如何,你才能安分呢?”
小宫女捏着手指,鼓起勇气,“下回瑶华宫的小厨房缺人,您可得为奴婢美言几句。”
顾鹿溪答应地很畅快,语气清冷,“行,但我只是小厨娘,若没能让你遂意,又该如何?”
远处侍弄花草的宫婢频频往这里看,又结伴匆匆离开。
小宫女观察此况,不敢逗留,“奴婢不能如何,只是想请姐姐美言几句,结果是好是坏,都是奴婢的造化。奴婢还有活儿要做,便不打扰姐姐与大人了。”
顾鹿溪看着小宫女匆匆离去的背影,“很有趣。”
萧盛霖问她:“哪里有趣?”
顾鹿溪抿唇只笑,嘴角露出小小的、可爱的涡涡。
萧盛霖没得到回答,心里想的便有些杂。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便是宫中无趣,所以显得那几位没眼力的小宫女很有趣。
景色未看完,顾鹿溪与萧盛霖继续往前走,是一处长廊,廊顶挂着一串串紫萝垂下,廊外是绿萝引路。
“挨千刀的小蹄子,竟敢在绿壁私会!这事儿传到李公公那里,奴才又他娘的要挨训了!我倒是要看看,那小蹄子能有几条命,敢在天家脚下搞这些见不得人的……”
闻其声,不见其人,但能从声音的大小判断,说这话的奴才离顾鹿溪与萧盛霖愈近了。
那奴才一拐弯,正好看见顾鹿溪与萧盛霖,吓得他腿一软,腰一弯,噗通一声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他嘴唇都哆嗦了,“奴、奴才叩见皇上!拜见贵妃娘娘!皇上吉祥!娘娘万福!”
他余光瞥到顾鹿溪的藕荷兰花纹裙摆,心都冷了。刚刚有小宫女禀告他,瑶华宫的厨娘与侍卫在绿壁幽会,他来时骂了一路,不少奴才都听到了,结果……哪是什么厨娘侍卫,明明是皇上和贵妃娘娘!
天要亡他!天要亡他啊!
萧盛霖沉着眼,冷芒落在这奴才脊背上,他冷哼一声,“拖……”
顾鹿溪截住他的声,“还不滚?”
那奴才抱着贵妃娘娘话里给予的微末生机,涕泗横流、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顾鹿溪眉眼平平,“臣妾心血来潮,未明身份,让他们冒犯了皇上,是臣妾的错。”
她嘴里认错,她的神情却在表达着“我错了,我说说而已,你敢顺着我的话讲,那你完了”。
萧盛霖纵然有怒,也只能生生憋住,“朕方才也未明身份,如此说来,朕与贵妃同罪,便罚贵妃……今日来御书房研磨。朕不批完奏折,贵妃不许走。”
当夜,萧盛霖批奏折到子时。
顾鹿溪与萧盛霖并排坐着,她磨墨时,手腕上戴的翡翠镯子以平缓的节奏敲着砚台,叮叮脆响,催眠似的。她上下两片眼睫逐渐拢合,脑袋一歪,便枕上萧盛霖的肩。
李平川看着山水屏风上依偎的人影,打心底为皇上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