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寒风凛冽,行人裹紧了棉袄,生怕刺骨的寒风钻进衣服。
牛棚臭气熏天,路过的人都自动绕开,不仅因为刺鼻的气味,更因为里面关的那个破鞋。
村里就没有人敢和陆晓晓扯上关系,生怕被带坏了名声。
陆晓晓坐在四下透风的牛棚,瑟瑟发抖,她在这生活快一年了。
仅仅一年,娇嫩的脸蛋被寒风吹皱,手指红肿,指甲断了,指尖还有淤血和裂口,哪里有十几岁姑娘的样子。
曾几何时,她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娇养的女孩,而现在,说她是奶奶辈都没人怀疑。
她机械的抱着草,放到牛食槽子里,来回几次,喂饱了牛之后,她拿着干巴的玉米饼子坐到角落,一口口嚼着。
玉米饼被风吹了几天,冷硬难嚼。
吃着吃着,陆晓晓的眼泪落下来。
前几天,她的好友陆小莲偷跑过来,给她送吃的,陆晓晓向她询问家里的情况,陆小莲慌乱躲闪的神情被她捕捉到,她威胁陆小莲告诉她事实。
从陆小莲口中,她得知父亲和二哥因帮她翻案,夜里图快从河上走,不知哪家的孩子背着大人凿冰窟窿钓鱼,那冰窟窿没冻结实,父亲和二哥掉进去,再也没有上来。
村里派人捞了两天,才找到他们的尸体。
而她,作为害死她们的不孝女/妹妹,连送他们最后一程都不能,她是有罪之人,除了游街之外,其余时间不能离开牛棚。
哀乐和哭嚎远远传来,陆晓晓站起身,呆呆的面朝那个方向跪下,泪水糊了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陆晓晓双腿僵硬,眼泪也冻在脸上。
陆小莲站在牛棚外面,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陆晓晓如此卑微痛苦,心里很是痛快。
她收敛了表情,关切的看着陆晓晓,“晓晓,你还好吗?”
“今天是大伯和二哥出殡的日子,大娘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晓晓,大娘只有你了,你可得坚强。”
是啊,大哥指望不上,妈只有她了。
“小莲姐,我没事。”陆晓晓忍着心痛,故作坚强的说。
见陆晓晓重新振作,陆小莲的笑容变得不自然。
“晓晓,我的晓晓,你怎么不回家看看爸妈?老陆,你怎么也不回家?”
张红妹顶着蓬乱的头发,从牛棚前跑过,看都不看陆晓晓。
她呢喃着陆晓晓的名字,神态与正常人相差很大。
陆晓晓抓着陆小莲,声音打颤,“我,我妈她……”
陆小莲低着头,眼里闪过幸灾乐祸,“大娘她,承受不了大伯和二哥去世的打击,疯了。”
疯了!
陆晓晓松开陆小莲,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勉强停住的泪,再度破闸而出。
她蹲在地上,死死咬住手腕,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被强迫,她没哭;被游街,她没哭;被混混调戏欺负,她没哭。
可现在,陆晓晓忍不住了。
她就是个灾星,害的父母二哥跟着一起倒霉。
“晓晓,你得坚强。”陆小莲拍拍陆晓晓的肩膀,心里想的是:哭吧哭吧,你的苦日子在后面呢。
“不好了,张婶子被二蛋推下井了。”
一串小孩跑过来,那个叫二蛋的孩子追在后面,用土块打他们。
“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