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时应染跳下面包车,直奔县医院住院部。
“快快快,镇痛泵来了!”
他推开病房门,立即把高价买来的镇痛泵,递给了张笑。
“幸好有你愿意往市里跑这么一趟,不然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呢。”
张笑早守在这儿了,检查止镇痛泵没问题后,立即给贺知风装上。
时应染喘着粗气,凑到床边,看到贺知风前一天还有些泛红的脸,再次变得惨白,阴沉的瞳孔变得愈发幽深。
不过镇痛泵的确有效,启动后不久,她紧皱的眉头就舒展了许多。
大家的脸色也随之缓和下来。
“倩姐,她那个传呼机呢。”时应染问。
李倩赶紧拿出来递给她,“你真要去查啊?”
他点点头,“故意那么晚发消息给她,很显然就是想引她过去。要不是知风走运,受伤的就不只是手了……”
不把这人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去?
李倩轻叹,“那你小心点,实在不行还有公安呢,千万别冲动,知道吗?”
时应染微微垂眸,像是答应了,又像是根本没答应。
他才刚走,贺知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传呼机正是她故意放在枕边,让李倩看到的。
目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揪出背后的真相,让海洋认清林芳红的真面目。却没想到,时应染突然冒了出来。
虽然这样省去了她亲自动手,可他对于自己的事是不是太过关心了?
天生仗义,还是对自己别有用心?
贺知风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而此时的李倩恍然失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时应染高二那年,有次为给同学抱不平,险些把一个黑社会打死,他爸爸得知后,连夜从丰市开车赶过来,差点打断了他的腿。最后为了摆平这件事,足足赔了对方四千多。
在当时,这笔钱对于周县任何一户人家,都是一笔巨款!
后来为了弥补,时应染每周都去赌石铺打工,攒了整整一年,才终于补上。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时应染在本地出了名,那名黑社会的老大甚至还动过拉他入伙的心思,但不知怎么被他糊弄过去了。
总之在那之后,再没有人敢找他那个同学的麻烦。
对了,那个同学叫什么来着?
突然间,李倩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瞥向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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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应染把周县寻呼台跑了个遍,还真让他给查到了。
半夜给贺知风发消息的人,名叫林葛,是林芳红的弟弟,从初中毕业后就游手好闲,去年结婚后才渐渐收心,找了份做保安的工作。听说他摆酒席的钱,还是几个姐姐凑的,眼下就住在他们家的老平房里。
而他工作的地方,恰好就在工业学院旁边的一家餐厅。距离贺海洋与人斗殴的台球厅,只有几步之遥。
不用说,指使他的,一定是林芳红。
时应染想了想,嘴角勾起,直接写了封匿名信,叫了个跑腿的,送到了贺海洋手里。
回到医院后,就立即把这件事告诉了贺知风。
“你告诉了海洋?”她面露惊讶。
时应染点点头,正直不阿地说:“做弟弟的,本就应该保护姐姐。他不是快成年了吗?你这次帮他出了头,那下次呢,难道要护他一辈子?男子汉,总该有点男子汉的样子。”
李倩也跟着点头:“就是,你就不该帮他的,如果连打架都打不赢,以后怎么做家中的顶梁柱?我家应染就不一样,从小打架都是第一!”
时应染:……
贺知风忍不住乐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却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明白。
海洋作为家中老幺,从小被俞宛溺爱,养成了骄傲自负的性子。又因为耳朵根子太软,禁不起挑唆,常常在背地里说她的不是。
或许一开始他也并未有害人之心,但在林芳红和贺远航的长期吹捧和影响之下,养成了极其多疑和狭隘阴损的性子,伤她至深。
如果这次,他能一开始就看穿林芳红等人的真面目,他们的姐弟之情或许还有救。
“阿染,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贺知风对他笑了笑,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想要什么呢?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能答应哟。”
时应染一怔,随即指了指自己费心熬制的老鸡汤。
“那你多喝一碗碗鸡汤吧,里面加了红参,很补的。”
贺知风茫然地眨了眨眼,“就这?”
时应染急忙点头:“我知道你嘴里苦,不喜欢这寡淡的汤水,但好歹多喝点,毕竟对身体好啊。等出院了,再给你做点开胃的,行不?”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贺知风没有拒绝,一边喝鸡汤一边观察,却没有察觉出丝毫端倪。
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