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到了,快进去吧。”穿着破旧衣衫的男人对她吹了个口哨,说了声再见,然后踩着一辆生锈的自行车快速离去。
林昭然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了好一会儿,转身时被人一把扼住了手腕,往前一拖,跟着她被扔到了一个稻草堆里,三四个女人齐手上前将她摁住。
一时间不知道情况的林昭然本能地反抗,一边反抗一边怒喊,“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女人狰狞着脸,指挥着剩下的人,让她们摁住林昭然,双拳不敌四手的林昭然没挣扎多久就被钳制住了。
“小月,把她的嘴巴给我撑开。”
被称作小月的少女上前扒开了林昭然的嘴巴,跟着中年妇女往她嘴里塞了几颗药,怕林昭然吐出来,还给她灌了一把水,差点没把林昭然呛死。
见她吃下去后,这些女人都松了手。
林昭然还在剧烈地咳嗽着,刚刚那些水有一部分从她鼻子流了进去,呛进了气管。
比起咳嗽不止,林昭然更担心她刚刚吃进去的药,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这帮人是要谋财害命吗?就在她如此想着时,为首的中年大妈开口说话。
“贱人,长本事了啊,居然敢闹离家出走,你以为这么闹就不用嫁人了吗?你做梦,就算是冥婚,你也得嫁。
冯天光家境那么好,既在镇上开有米粉店,还在市区里买了房子,为人斯文有礼,又爱扶助弱小,这种条件,万里挑一,村里多少人巴着想嫁,可他偏偏眼瞎,看中了你,还非你不娶,如此好男人,你居然还要嫌弃,你就不怕遭天谴。”说着还上手对着她的腰部拧了几下。
劈头盖脸的一顿辱骂与扭打,让林昭然本能地往稻草堆缩紧,她一脸懵逼,心中想的是,她是不是还在做梦?为什么难受感那么强烈,难不成她穿越了?
这时站在中年妇女身后的一个约莫八九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单薄外套的小女孩插了句嘴,“可是那个冯大爷好老,他都快五十岁了,咱姐才十八岁,怎么能嫁给他呢!”
“闭嘴,你个小贱人,再敢帮她说话,我连你一块揍。”女人将小女孩训斥了一道,小女孩怕挨打便不敢再吭声,只能投给林昭然一个同情的眼神。
“昭妹,你还是闭嘴吧,你姐姐嫁给冯大爷也比便宜了外头那些小混混要好,妈这是在挽救她,省得让她成为下一个陈狗妹。”先前扒开林昭然嘴巴的那个小月也插话道,言语之间带着对林昭然的不屑。
陈狗妹是村里出了名的荡妇,长得一般,但身材却前凸后翘的,肤色还像牛奶一样白皙,吹弹可破,在这种都是灰头土脸的乡下十分的稀有,引得村里的男人们前仆后继的。
她十一岁那年辍学后便一直跟几个村里的混混耍在一起,家里人也不管她,不久后传出怀孕打胎消息,被村民们骂不要脸,起初她还有点羞耻心,后面被骂多了,脸皮也就厚了,索性公开地跟村里的各种男人鬼混,还被人撞破了好几次。
现在陈狗妹已经成为了村里最浪.荡的女人代表,也是人人都厌恶唾弃的对象。凡是提到她的,都是骂人的话。如果村民把你比喻成陈狗妹,那便是对你极大的羞辱。
这一点,林昭然很感到很奇怪她为什么能听懂,而且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冒出了许多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
比如,眼前的这个小月,她全名叫林昭月,是她的姐姐。开头骂她贱人的是她的……后娘?
其余的人,虽然一时记不起来名字,可是看着都眼熟。
“这一把避孕药吃下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万一过了时间,很难说,林嫂,你还是做好二手准备,真怀上野种就难办了,冯天光那边不好交代。”
“是啊,林嫂子,你最近可得千万盯住她了,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被喊作林嫂子的女人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昭然,“还说要去找陈医生表白呢,冯天光要你已经是你亲妈在天显灵了,还敢肖想陈医生,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找陈医生表白,这几个字在林昭然的脑海里反复重映,一遍又一遍,一些撕心裂肺的记忆从她的脑子里蹿出来。
她确实去找了那位陈医生表白,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城里大学在读的医学生,暑假到乡下义诊。因为亲妹林昭妹有一段时间生病,她就带着妹妹去看病,便结识了他。之后她一有时间就跑去诊所找陈医生,有时在一旁观看他给病人诊治,有时帮他干一些杂活。
就这样,她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男生。
所以当后妈让她嫁给冯天刚时,从来没敢反抗过的她第一次那么坚定地拒绝了后妈,并放出了狠话,如果后妈逼她嫁人,她就去死。
她的狠话对于后妈来说毫无威胁性,但是她的反抗却激怒了后妈,很长一段时间,后妈对她是百般羞辱加鞭打。
她的父亲与后妈是一道的,每次后妈打她时,父亲都会在一旁递鞭子,后妈抽累了,他还会接过鞭子替后妈继续抽她。
这么多年来,林昭然一直任劳任怨,后妈让她放弃念书的机会,把机会让给姐姐林昭月,她没有反抗。后妈让她包揽了家里的所有活,她也没有反抗,后妈打她骂她,她也没有一次反抗过。
但是她的婚姻大事,她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所以,当她得知抗议无用后,她就毅然从家里逃出去,拿了自己存储的私房钱前往城里,找到了已经回学校的陈医生,并向他表明了心意。
然而陈医生却对她表现得很冷漠,不但拒绝了她,还给她扔下了一句话,“女孩子要自爱一点。”
这让原本就很自卑又敏感的林昭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尤其是最后那句话,陈医生让她自爱一点。村里的人一直在传她跟隔壁村的混混有不干净的来往,还时常骂她走上了陈狗妹的老路。她不是个爱辩解的人,所以任由村民们说,从不理会,她认为只要身正就不怕影子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