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娘子的屋子被人一把火烧了,我与夫君在蛊毒解决之前不会离开村子,所以……”
陈老头瞬间便明白一群人是来寻住处的。
有白湘浅当众诊出蛊毒在先,夏原带人净澈水源在后,村里人纵使忌惮外来人,也不得不说此时他们就靠着这群人救命了,自然是担心白湘浅等人做事做到一半就甩手离开,到时候他们几百口人便只有等死的份了。如今白湘浅等人主动提出要留下,村里人自然是巴不得。
陈老头很是殷勤的将众人请进去,言语间想要打听朱家大娘子家起火的缘由,被白湘浅以天干物燥为由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老爷两个时辰前回来了一趟,后来又急匆匆的出去了,几位着实来得不巧。”
夏原带着白湘浅在房门前止住脚步,沉声问道:“可知去哪儿了?”
陈老头笑道:“应该又是去山泉那边了吧。”
白湘浅二人心中俱是觉察出一丝异样,先前村长留话,分明是极为迫切的想要同他们二人会面,如今得知二人亲自上门拜访后,竟一句话不留就走了?
白湘浅一直沉默着进了房,待夏原给她倒上茶水,白湘浅瞧了一眼只能容纳一人的床铺,突然站起身来,道:“我去给朱大娘子他们检查身体,你也好好同你那两个护卫看看身上可有被毒虫咬伤,一个红点点也不能放过。”
白湘浅“啪”的关了房门,靠在门外呼吸有点紊乱。
她还没有准备好同夏原同塌而眠。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二人是夫妻,陈老头将两人安置在一间,她若是提出来便容易引人怀疑,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偏偏那床榻窄的只能容下一人。
白湘浅到了朱大娘子的房间才发现村长家中仅剩的一间客房给了她与夏原,朱大娘子睡得是下人们的通铺,春分二人就在隔壁房间。
白湘浅轻咳了一声,稳了稳心神,吩咐朱大娘子将衣服褪下。
“被毒虫咬了,我还有药能压制,就怕是不小心粘了蛊毒,母蛊还在,子蛊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我也无药可救。”
二人将云栽露重的身体也细细检查了一遍,才稍稍松了口气。
朱大娘子替她查看背部的痕迹时,见到白湘浅胸前用红绳子挂住的玉佩,笑道:“夫人这玉佩有些眼熟。”
白湘浅不由自主的握住玉佩,心道自然是眼熟了,这玉佩同夏原挂在腰间一日不肯离的墨玉佩原本就是一对,墨玉少见,这两块玉佩却是被雕琢得连纹路都是相似。
想起夏原那日对玉佩的珍重,白湘浅唇角微勾,只道这人还好是个识趣的,只道未婚妻的东西不能送人。
没错,夏原的那一块玉佩地下刻着一个小小的白字,而她身上的这一块却是刻着一个夏字。
正是二人定亲之物。
夏家与白家,在二十年前便为二人定下了亲事,在这山湾湾里遇到被人刺杀,奄奄一息的未婚夫,白湘浅也是始料未及的。
只是此时她显然是没有半分想与未婚夫认亲的意思。一别数十年,两人上一次相见还是个娃娃,夏原自然也是忘了小未婚妻长得什么模样,白湘浅站在他身前,他自然也是认不出来。
白湘浅一心只觉夏原这厮恶劣得紧,定要给他个教训,方能让她出了心头这口恶气,才不要急匆匆的同他相认。
朱大娘子带着孩子同露重住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白湘浅想要搬过来住,被夏原严词拒绝了。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能解蛊毒,那人自然会把目标集中在你身上,虫困之事便是前车之鉴,既然吓不走你,后头的事,只怕会更加凶险,你去同两个昏迷的侍女同住,是想要拖欠谁呢?”
白湘浅气得咬牙:“就拖欠你!”回头有你哭的时候。
白湘浅绕着屋子走了两圈,恨道:“都被人欺负到门口了,没道理不还回去,还好我提前给云栽插过针,这世上就没有我鬼门十三针救不醒的人,我估摸着他们两个明日便能醒了。”
夏原状若讶异的挑眉,白湘浅眸光微闪,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白湘浅起身开了门,便见外面站着的是端着一叠换洗衣物的红衣女子。面目温润,极是和善的模样,只是眉间含着两抹化不去的忧愁。
“你是?”
女子温和的笑道:“我是老爷的妾室,叫我桃红即可。”
白湘浅下意识的要结果桃红手中的东西,被夏原出手隔开,男人端着一叠衣物,冷冰冰的面色不改,漠然道:“有劳了。”
白湘浅送走了桃红,眼珠子转了两转,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外头的人听见。
“村长好艳福啊,桃红姨娘可真漂亮。”
“没你漂亮。”
女子的惊呼声被人掩住,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唔唔”声。
想也知道里头正在进行一场怎样的香艳之事,桃红嘴角噙笑,脚步轻快的离开。
察觉到脚步声渐远,白湘浅第一时间放下含着的手臂,顺手拧了一把夏原。男人方才趁她不备,直接将她抱在了腿上,从窗外的剪影来看,二人自然是黏糊糊的叠在一起的。
“母蛊要出来了。”
夏原神色悠然的同她相视一笑。方才桃红的接近屋子的时候,就被夏原察觉了,两人便顺势演了一出戏,又是假扮夫妻,又是假装治好了云栽,为的,也不过是引出幕后之人罢了。桃红也好,村长也罢,总归害人的人就在这宅子里,他不会放过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白湘浅对此的怀疑,在看到衣物衣襟出的一枚黑点时达到了顶峰。白湘浅示意夏原别动,从自己携带的十三根银针中挑出了最长的一根从黑点周围落针,一点点的挑出里头细长的物事。
足有白湘浅小手指那么长的一条虫,被她逐步从衣衫里挑出,若非看得仔细,谁也不会发现这普普通通的一件衣裳,竟然是暗含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