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来，姑娘，慢慢把手给我，相信我，我说话算话，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困难可以随时找我。”徐忆说着从内袋掏出一张名片朝女孩垂直晃了晃，他正巧看到旁边有人手里拿着束鲜花，立马示意要来了一支。

“鲜花配美人，姑娘你这么可爱，死了我会很难过的。”徐忆缓缓把花朝女孩处递去。

女孩直愣愣地看着徐忆还有他手上的花朵，“如果……我死了，他……会难过？”她慢慢抬起了一只手，显然已经有了要去接住的欲望，另一只手还扶着护栏。

只要她伸出手，就一把抓进来，徐忆这样想着，一切都很顺利，就差一点点了……忽然女孩把手缩回去了。

因为她看到了出现在徐忆身后的罗川，她跟眼前这个男人显然认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那么刺眼，女孩的眼泪又夺眶而出，“你骗我……你骗我……你答应过我会等我变好的。”这下轮到徐忆懵了，他刚才没说过这些话啊，怎么回事？他注意到了身边的罗川，就在他略微回头的这一瞬间，女孩彻底崩溃了，她松开了手朝广场坠下。

广场上一阵哗然，女孩是后仰的姿态跌落，那意味着是头着地的最危险的姿势，虽然下面有救生气垫，但安全并不是百分之百保证的，围观群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迅速朝坠落的女孩飞去，以与女孩同样垂直坠落的姿态将女孩裹入怀中。

“活下去！”

——一道温柔而有力的声音灌入女孩的耳中，她虚弱地睁开双眼，“男神……音？一个温柔的男子，一个天使，”随即又失去了意识。

就在即将接触救生气垫的那一瞬，霍汝斯松开了手从女孩身边消失，女孩顺势落在了气垫上，消防，救护人员立刻冲了上去。

露台上的人纷纷朝下望去，女孩已被抬上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罗川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站在靠近气垫的位置目送着救护车远去，是霍汝斯。

“这个人怎么还没走？”她的内心燃起一股躁动。

然而霍汝斯似是感受到了罗川的目光，他突然一个抬头也朝罗川这里望来，她楞了一下，那似乎是个冷笑，她有点看不太清，霍汝斯随机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了广场远处。

一股凉意涌上心头，“这算什么？”罗川的内心突然有种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不舒服。

罗川因为拨打了110而被联系到附近派出所做回访笔录，确切地说也是她自己要求的，她想了解下那个女孩自杀始末。

徐忆也一直陪在罗川的身边，他几次想询问罗川是否答应做他女朋友的事，看着罗川打听女孩信息认真严肃的模样，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还是等换个时机再问吧。

他们打听到女孩是住在附近某小区的居民，大三在读，据说原本是个很开朗学习成绩也不错的孩子，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也许是前阵子父母离异，心理上受到了打击。具体的事情警察还在调查或者出于隐私考虑没有再透漏更多。

完成笔录后的罗川和徐忆都没有立刻离开派出所，亲眼见到有人在眼前跳楼并不是谁都能当没发生的，更何况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疑虑。

霍汝斯最后离去的场景让罗川难以释怀，从为数不多的照面经历来看，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霍汝斯那样的表情：轻蔑、挑衅、讽刺？什么意思？他不是有超能力会救人么，怎么没看他救那女孩。

等等，难道坠楼事件跟他有关？其实他在告诉我他甚至有能力可以让别人去自杀，是在拿女孩的命威胁我？

她迅速摇头对自己的内心做了个否定——为什么总要把霍汝斯跟阴谋论关联起来。

无论如何，她决定一定要亲自去打听清楚女孩的事。

一方面也许能力所能及提供帮助，另一方面会不会有跟霍汝斯有关的线索，这个近来又重新出现的人物实在是让罗川无法不在意，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太神秘了。

徐忆的心里也有着大大的疑问，明明就快要说服那个女孩了，差一点点，她为什么又跳下去了。虽然他觉得很有可能跟罗川的出现有关，或许刺激到了女孩某个敏感处。

她还说了句什么“你骗我”，回国没多久居然亲身经历了这么一件事，徐忆突然也很想搞明白事情的缘由。

两人虽各怀心思，但目标一致，一拍即合，直奔了医院。

医院的病房还不太好进，有些小报的记者简直无孔不入，早已捷足先登，院方考虑病人的情绪在门口设置了谢绝探访的标识。

“这可怎么进去？”徐忆有些伤脑筋，“要不我们假装医务人员混进去吧。”

“开玩笑呢，你以为拍电视剧那么随便，她可是自杀，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万一又刺激到了怎么办。”

罗川在病房附近的走廊上来回踱着步，果然还是得想办法了解下自杀的原因，背景才好对症下药。

“我们要不要去打听下这个女孩在哪所学校读书，或许我们倒是可以换个‘身份’去问下学校的老师？”

“好主意，我知道有个人准能帮我们打听到。”徐忆拨通了赵羽的电话，一段时间后他们拿到了学校和辅导员老师的信息。

联系到辅导员张老师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她基本也被小报记者给联系烦了，开始并没有答应见他们两个，思来想去罗川还是直接把当初女孩自杀的情景以及报警之类的事情跟老师明说了，派出所有她的回访可以去查，只希望能了解下女孩的情况并提供帮助，张老师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们两个。地点就约在了女孩就读的大学。

罗川和徐忆如约见到了张老师，是个很年轻的老师，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学生模样。

“张老师，您好，我叫罗川，这位是徐忆，打扰您了。您的学生前两天自杀的事情想必您这边也知道了，我们两个当时离她最近，徐忆还跟女孩聊了很久，可惜最后还是谈判失败了，差点一条人命就在眼前这么没了，我们心里都多少有了结，这结还得您帮忙给我们解下。”

“真是没想到，我真的差一点就劝服她了，还好最后没出大事。如果女孩家里有什么经济困难，请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她的。”徐忆也在旁做了补充，说着还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徐氏集团的人，这个名片还是有点分量的，张老师有点吃惊，这是遇上贵人了。

“感谢二位救助顾媛，要说顾同学也是蛮替她可惜的，本来是年级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明年保研的名额也已经初定了有她，可最近她的情况变得非常差，学校决定再观察保留意见。”

罗川听到这里心里颇为触动，所谓的观察保留基本就等同于取消了资格的意思，一个被学校取消保研资格的女生，何其类似的生活情节。

“那学校就没有去了解是怎么回事么。”

“大致的情况都有了解，但……我们没能彻底帮到她。”张老师一脸无奈。

“几个月前她的性情变得越来越古怪，有时候脾气很大有时候又很消沉的样子，人也日渐消瘦，听说男朋友跟她提了分手，应该遭受了不小的打击。这之后人像换了个人似的，学习成绩也是一落千丈。她父母也因此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后来离婚了。同舍的室友看到她经常偷偷哭。”

“我们怀疑她得了抑郁症，也安排过学校的心理医务室给她看过，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成效。唉。”

“日渐消瘦？没有去查下身体方面出了什么问题么。”那边徐忆还想问被男友分手的事，被罗川给抢了话头，又把话咽了回去。

“查了，说是因为厌食症导致的。”

“厌食症？厌食症不会平白无故患上的，多数是减肥过度引起的。她很在意自己的身材吗？她这个男朋友是最近才开始交往的？”

“这个还真不是太清楚，不是本校的学生，听说是以前高中的同学。”

“高中同学，那就是最近发生了什么的可能性比较大了。医生应该了解过情况吧，厌食症是神经性的疾病，大多数患者并不是真的讨厌吃东西，而是心理上给自己强制的约束。比如想要保持身材，进而减肥强制自己少进食，不进食。我们需要更进一步了解她这么做的目的，也就是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她这么强烈的约束力。”

“而且只是药物治疗是不行的，必须要有营养师，心理治疗干预才行。”

“抱歉，我说的是不是太复杂了。”罗川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才发现自己的职业病又犯了。

“没事，看不出你好像还挺了解这种病。但顾同学她……她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还演变成了抑郁症。老实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自杀了。”

“不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