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太监连滚带爬往门外而去。
“皇上——”谢充急急忙忙跑进来了。
朱厚照怒道:“大胆奴才,竟敢让朕在此等候了这么久!”
“皇上恕罪,奴才……”谢充正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抬头忽见朱厚照已经换上了慈爱的笑脸。“安宁……”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御书房门口站着朱岚岫,绝世容貌像极了当年的李贵妃,朱厚照一眼便可知这是她的女儿安宁公主了。
听到朱厚照的呼唤,朱岚岫瞬间秀目中满盈泪光,皓齿轻咬着樱唇,眼光投注在眼前这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身上,他面质如玉、容光焕发。而她黛眉轻颦,似在回忆往事……父亲,对于她来说,是多么遥远而陌生的记忆。
“皇上,还认得草民吗?”李沧浪抢先一步横在朱岚岫跟前,丝毫不给皇帝好脸色看。
“这是……国舅啊,你怎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朱厚照细瞧了好半天,才终于认出李沧浪来。
李沧浪悲叹道:“草民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虽苟活下来,却愁白了须发,苍老不堪。”
“国舅受苦了”,朱厚照敷衍着,目光却一直盯注在他身后的朱岚岫脸上。
沉默片刻,朱岚岫缓缓上前,屈膝行礼,低低地喊了一声“父皇……”
朱厚照惊呆了,兴奋地惊呆了,这一声“父皇”,唤起他多少缺失的记忆,他忽然感觉到羞愧、紧张、慌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了。这位九五至尊的君王,背过身去,
用宽大的袖子悄悄拭去了眼泪。
回转身来,朱厚照努力平定了心绪,面对徐光祚道:“徐爱卿,你为朕寻回女儿,立了一大功,朕要好好奖赏你”。
徐光祚躬身道:“刘立恶贯满盈,是皇上英明神武,微臣不敢邀功。”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投向朱岚岫的目光包含了千言万语:“安宁,你将那刘立的所作所为向父皇一一道来”。
于是朱岚岫和李沧浪将他们经历的种种告诉了朱厚照。
离开前,朱岚岫瞥见御书房的墙上挂了一幅诗作,她一眼便知诗书皆出自唐伯虎之手: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者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者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父皇喜欢唐伯虎的诗作?“朱岚岫忍不住问道。
”好眼力!“朱厚照面露欣悦之色,”父皇一读到这首诗,便将唐伯虎引为知己,并将诗作悬挂于这墙上,每次品读都感慨不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