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会儿，夏夕凉就觉得疲惫不堪，上下眼皮打架，毫无吃饭的欲望。

“好的，那我带她洗一下。”夏夕凉朝凌雅芳点点头，拉着翟依然去了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打湿毛巾，看一眼旁边泥猴般的小女孩，夏夕凉叹了口气，打开浴霸，三下五除二给翟依然剥了个精光。

翟依然以前洗澡，都是在澡盆里，凌雅芳拿毛巾沾水洗头洗脸。从未用莲蓬头洗过。所以当水从头上淋下眯住了她的眼睛时，当妈妈用毛巾给她擦脸稍微用力时，当没有在澡盆里玩水玩小鸭子只剩流水打在身上无聊时，翟依然“哇”地大哭起来。

淋浴间是在洗手间里用玻璃隔开的一小部分，翟依然这一哭，加上玻璃淋浴间本身的收音功能，夏夕凉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哭什么哭啊！”夏夕凉没好气地用毛巾在翟依然脸上抹着，又赶紧挤了洗发露涂在她头上揉洗，翟依然哭的更厉害了。

夏夕凉担心洗发水的泡沫会流进孩子的眼睛和嘴里，忙道：“别哭，别哭！”

可是她这样说能有什么用，翟依然的嘴巴就没闭上过。夏夕凉感觉自己对女儿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她眼前飘过，连耳朵都没进去。

“不许哭了！”她终于爆发了，也不顾翟依然杀猪般的嚎叫，忍住那嚎叫在玻璃淋浴间里的回声震耳，也不受小女孩可怜巴巴的表情影响，稀里哗啦硬是给翟依然从头发到脚趾头，三下五除二迅速洗了个干净。

当莲蓬头从翟依然头上移开，小小的女孩子脸上挂着眼泪，小脸红扑扑的，委屈地嘟着嘴，鼻子一吸一吸“妈妈坏！”

夏夕凉理都不理她，赶紧自己也顺便冲洗一下。

“怎么啦？”竟是翟凌霄站在浴室门口。

夏夕凉正发愁自己要是洗澡，翟依然会冷。此刻翟凌霄在，自然就像瞌睡时别人递了个枕头般，又用热水给翟依然冲了冲，拿了浴巾擦一擦包好，对翟凌霄道：“你赶紧给她把衣服穿了，我洗一下就出来。”

翟凌霄乐呵呵对翟依然道：“依依，来，爸爸抱。”

小女孩虽然两岁半，但还是挺有情商，当下也不哭了，朝翟凌霄露出甜甜的笑容，伸开双手：“爸爸，抱！”

夏夕凉撇撇嘴，不理他父女，自顾自洗起澡来。

等她沐浴护肤更衣完毕，凌雅芳的饺子也出锅了。翟依然坐在沙发旁边的小地毯上，周围一堆的小汽车包围，乐呵呵地玩着。翟凌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上老老实实剥一盆毛豆。茶几上两盘饺子冒出徐徐热气，如一只只晶莹剔透的可爱的白色小船，看去令人垂涎欲滴。

夏夕凉中午快餐没吃多少，下午为散心巡了几遍场，走下来也有万步了，此刻自然是饥肠辘辘，加上洗了澡，浑身舒坦，只觉得五脏庙缺点什么。

“依依吃了吗？”她看一眼旁边拿着小汽车在马路图案地毯上玩的翟依然，问翟凌霄。

翟凌霄正在看篮球转播，手上动作都停了，随口答道：“吃了。”

“吃的什么呀？”夏夕凉看看茶几，没看到翟依然的儿童餐具。

“我给她包了小饺子，刚刚吃过了。”凌雅芳端着一盘拍黄瓜和一碟油炸花生米从厨房走出来：“一口一个，吃的可好了。”

“这是什么馅的呀。”夏夕凉指着连忙接过凌雅芳手上的盘子，问道。

“一盘是萝卜肉馅，一盘是芹菜肉馅。”凌雅芳看了看盘子：“不记得哪盘是了，你吃吃看。”

“一种就够了，妈你还费劲整那么多种干嘛呀。”夏夕凉随口道，其实她是觉得婆婆又要带孩子，还要做饭，实在辛苦，简单点就行了。

“凌霄喜欢吃萝卜馅的，我记得你好像不吃萝卜，所以做个芹菜馅的。”凌雅芳语气很平常，仿佛多做一种很简单。

夏夕凉心中涌上感动，又含了愧疚，什么药粉什么二胎的算计早先抛在一边了。

“哎呀，没事的，我吃萝卜饺子的。”夏夕凉粲然一笑：“妈做的那么好吃，啥馅我都吃的。”

“喜欢就行，你尝一下看看。”凌雅芳端详了两个盛饺子的盘子，指着其中一个：“这个好像是萝卜的，凌霄，你吃一下看看。”

翟凌霄眼睛盯在电视上，随手抓起一个吃了，点点头：“嗯，是萝卜的。”

“别光顾着看电视，吃饭，吃饭。”凌雅芳转身又朝厨房走。

“妈，你不吃吗？”夏夕凉已经拿起筷子，夹了个饺子放在嘴里，看了看茶几上的饺子、凉菜，不知婆婆还整了什么。

“哦，我再炒个青菜吧。”凌雅芳回应。

“不用啦，不用啦，这些还不够吃啊。”夏夕凉连忙推推翟凌霄：“你还要吃炒青菜吗？”

翟凌霄摇摇头。

“妈，你快吃饭吧。”夏夕凉往沙发里挪了挪。

“我都洗好了。”凌雅芳站在厨房门边，犹豫了一下道。

“没事，明天早上炒了我带。”夏夕凉脱口而出。

“炒了我带”四个字一出现，夏夕凉看到凌雅芳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她自己也轻松了许多。其实，从在儿童乐园见面开始，两个人都在刻意维持正常，心底里却觉得尴尬和不知如何化解的紧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