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所有人都说老郑总是从这里跳下去自杀的，可是我在整理公司资料的时候，发现老郑总根本没有半点要自杀的迹象，反而是在积极的联系他的那些好友和合作伙伴，他在想着尽快找到资金来挽救南科集团。”

说着孙诚顿了顿，看向郑豪的眼神一片明亮：“所以这种情况下，老郑总怎么可能会自寻短见呢？”

对呀，人在毫无退路的情况下，才会想到死。

他爸那样的人，就算是想死，也不可能会在不安排好他和他妈的情况下，就这么傻傻的跳了下去。

想到这里，郑豪的心开始渐渐地往下沉，这件事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顾思悦接到林医生的电话是凌晨两三点。

她睡的正香，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人吵醒，起床气瞬间来了，接起电话就没头没脑地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顿。

对，祖宗十八代，各个都问候了一遍。

林医生握着手机的手，捏了又放，放了又捏，才能维持原先的斯文冷静：“喂，顾小姐，是我，林医生。”

听到林医生三个字，顾思悦这下瞌睡是完全醒了，“林医生呀，是不是伯母出了啥事？”

就仿佛跟郑豪相关的所有事情，都在顾思悦的心里崩了根弦，只要轻轻拨动一下，顿时开始发音、颤抖。

林医生都觉得惊奇，但他还是非常专业地维持刚刚的态度和语气：“事不大，就是刚刚病人病发了，又被抢救过来了。现在需要钱。”

林医生在关键时候断了口气，顾思悦的心崩了又崩，才听到后面的话，松了口气，忽略了最后那句话，要钱。

静静等了几秒，只听到顾思悦仿佛碎碎念的语气：“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无限循环了，得，林医生那张斯文的脸上表情开始有破碎的痕迹，他深呼吸一口气，还在耐着性子：“顾小姐，我联系不上郑先生，如果还没人来交钱，李芬女士就要被遣送出医院了。”

李芬是郑豪母亲的名字。

这下，顾思悦明白了，立刻表态：“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吩咐人把钱打过来，林医生你放心，好好照顾伯母就行，其它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安排。”

“好。”林医生再度深呼吸一口气，不明白这个顾小姐和人前和人后怎么变化那么大，尤其是刚刚那粗暴恶俗的语言，信口拈来，毫不作假……毕竟人在刚睡醒的情况下，说话做事完全凭借本能。

这时，顾思悦也醒悟过来，有些抱歉：“刚刚，对不起啊，林医生。”

电话那端的人，歉道的非常小心翼翼，就像是只可怜的小猫一样，抓心挠肺的，还生不起来气。

林医生默默地挂了电话。

医院没联系上郑豪，倒不是不想接，而是他连夜开车去找他爸死之前任用的老秘书沈南其，在路上手机没电了。

沈南其住在a市，当年是因为在c市读书的时候被郑豪他爸郑凯看中了，特地招来培养的人才。

一晃也是跟了七八年的人，郑豪一直把他当亲哥哥。

但是在郑凯出事之前，沈南其却被辞退了。

这也是郑豪在发现他爸去世的自杀的事情有蹊跷之后，第一时间来找沈南其的原因。

大半夜的，沈南其已经睡下了，开门见到郑豪，愣了几秒。

“南哥，你不请我进去吗？”郑豪开口。

沈南其让了身体，郑豪也没客气，直接就走了进去。

沈南其三十出头了，还是孤身一个人。他父母早就死了，孤身一个人，过去郑凯为了他的婚事也操心不少，都被沈南其明里暗里拒绝。

“南哥，我找你是有事要问你。”

郑豪不打算在打哈哈。

沈南其不慌不忙地走到冰箱边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先喝水。”

打断了的话，郑豪没打算噎回去，他接了水，没喝，径直问他：“我爸当初为什么把你辞退？”

“我能力不行。”

“我不行。”郑豪牢牢地盯着沈南其的脸，他想从他脸上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最后无功而返。

他太平静，平静到郑豪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下一句。

沉默了几秒，郑豪才继续开口说道：“我爸不是自杀。”

郑凯自杀的事情早就上了新闻，就是在怎么不关注时事，沈南其也不可能不知道。

“嗯。”

沈南其的态度依旧冷淡。

郑豪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站起身来，就把沈南其的衣领扯了起来，拳头捏在眼前，没打下去，他痛心疾首：“沈南其，你对得起我爸对你的好吗？”

“对不起。”

沈南其甚至没躲，他垂着眸子，那副好看的皮相在此刻显得异常颓丧，毫无以前的沉稳、冷静。

郑豪有点无力了，他想找到杀他爸的凶手，可是沈南其这副样子，他不可能不怀疑，但即便怀疑，他也不相信沈南其会对他爸做点什么。

他只是有种很强烈的预感，“你知道我爸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沈南其依旧没抬眸，那双历来睿智清亮的眸子此刻一片暗色。

郑凯，跟他早就是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郑豪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关机了。

未接来电提醒的林医生几个字样，瞬间让郑豪的心紧张的一窒。

“喂，林医生，我妈没事吧！”郑豪焦急地问。

林医生正在忙着，没好气地回答：“没死。”

郑豪顾不得林医生的态度，松了口气，才问：“昨天打电话有什么事？”

“要钱。”

隔了一秒，林医生又补充了句：“钱，顾大小姐已经给了。郑先生要给钱，转交给顾大小姐就好。”

挂了电话，林医生都没觉出味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好心的帮顾思悦一把。

尽管，顾思悦对郑豪的那点心思，但凡有眼的人，都十分清楚。

或许只是那天晚上，电话那头出现的对方那小心翼翼的语气。

又是顾思悦？

郑豪整个情绪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不可否认，他又欠了顾思悦的人情，不管他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