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主的记忆里,安曦和安澜经常带着丫鬟和下人来院子里捣乱,原主和母亲向安在轩求救,安在轩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两人几句就轻轻放过。知道父亲不理会,这两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煦湘院的东西,甚至连安府的下人都敢随意来拿。
既然她们找上门来,少不得要让她们吃些苦头了。因此,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安澜被多多吓得花容失色,半晌才慢慢地说道:
“是谁说要把来福杀了炖着吃啊,祖母刚下令要府里所有人善待来福,不准伤害于她,两个妹妹真是好记性啊,这么快就忘记了。”
习秋上前“扑嗵!”一声跪下:“大小姐,求求你,让来福放过四小姐吧,晚了就来不及啦。”
安灵儿知道多多极具灵性,从不轻易下死口咬人,现在多多看似吓人,其实没有她的命令,安澜是很安全的,因此,她一点也不着急,伸出玉葱式的手指细细地看着。
“我倒想看看,你们谁有本事把来福炖着吃呢。”
安曦见安灵儿出来,这时才战战兢兢地走过来说道:“大姐,来福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吓人啊,我不过是被吓坏了开一句玩笑而已,你不要当真了。你还是把来福叫住,让澜妹妹起来吧,在你院门口这样躺在地上也不像样。”
安灵儿这才叫道:“多多,回来吧。”
多多放开安澜,回到安灵儿身边,习秋这才上前把安澜扶起来,替她拍打着衣裙上的灰尘。
以前的煦湘院,她们向来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才几日功夫,不光这院里的主人变了,连狗都敢拦人了。安曦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一向能言善辨,只这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恢复了镇静。
“大姐,你这院子不会不让人进吧,养这么条恶犬,这是在拦客呢。”
安灵儿笑道:“曦妹妹,我这狗有灵性,是朋友来了,比谁都热情,要是不怀好意的人进这院子,这狗第一个就不答应。”
“我们是你亲妹妹诶,怎么能说成是不怀好意呢,大姐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哦,曦妹妹,那你说吧,你们今天来,有何贵干?”
刚才多多已经把安澜的胆折了一半,好容易腿才站稳了,这时候说起话来,就没那么盛气凌人了。不过,她还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大姐,你让我们站在你院子的门口跟你说话,这样的待客之道恐怕不合规矩吧。”
“规矩!”安灵儿冷笑了一声:“原来安府还有规矩,那我们就来说说规矩吧。按照规矩,我是嫡长女,你们两个庶母所出的妹妹应该如何向我行礼啊?平日里,你们是如何来向母亲请安问好的呢?”
安灵儿说话如此尖酸刻薄,让安曦和安澜十分意外,什么时候这个胆小而萎琐,说一句话都会脸红的安灵儿变得如些伶牙俐齿的了。
安澜失声说道:“就你,配吗?”
安灵儿笑了起来:“这么说,你们是不想认我这个嫡长姐了,那就请回吧,恕不奉陪。”说完就要往院里走。
安曦想起此行的目的,只得上前施礼道:“见过大姐,我跟澜妹妹来看你,也是好意,这里风大,要不,我们还是到屋里说话吧。”
安灵儿看着安澜,安澜只得草草行礼:“见过大姐。”
安灵儿把身子让到一侧说道:“行了,既然行过礼,那就请进吧。”
安澜和安曦在前,习秋和卷碧在后,四个人进了院子,竟看见周淑慎竟在院子里晒太阳,不禁十分诧异,不是说这个女人只剩一口气了,没两天日子了吗。现在看来,除了人有点消瘦以外,竟是神彩奕奕,哪里有一点身染沉疴的样子。
不得已,两人只得上前草草施了一礼:“给母亲请安!”
周淑慎的心这两天就像在坐过山车,一忽儿涌上山巅,一忽儿跌入谷底。今天一大群人送来礼物,现在这两个恶作剧惯了的女孩子竟来向她问安,她心里惴惴不安,却极力压着,尽量让脸上不表露出任何表情,淡淡地说道:“你们来了,跟灵儿聊着吧,我想歇会儿。”
说完,竟头也不回地对竹菊说道:“竹菊,扶我回屋吧,我想躺会儿。”
周淑慎扶着竹菊回屋了,安曦和安澜被周淑慎不冷不热的一句话打发了,一时词穷,竟不知再说什么。安灵儿也只冷冷在看着两人,一句话也不说。一时间,院子里的空气竟像是凝固了一般。
这样冷场下去也太失面子了,完全不符合两人的风格。安曦搜肠刮肚地寒喧道:“大姐这煦湘院还真是安静,不像我们紫蝶院,乱哄哄的,成天丫头婆子的乱叫,都快吵死了。”
安灵儿笑道:“恐怕澜妹妹的怡月院更吵吧,我倒是想吵,可势力不允许呀。”
安曦趁机笑道:“大姐说的没错,我跟澜妹妹也觉得你跟秦公子确实不相配,今天的事你也看见了,秦家子嫌你是个丫头呢,也就是亲姐妹,我和澜妹妹才来劝你。趁现在生米还没有煮成熟饭,你去告诉父亲,把秦家的婚事给退了吧,今天收的礼物,趁现在没动过,早早地交给父亲处理,免得到时候尴尬。”
安曦和安澜一脸花痴的模样早在前院就被安灵儿看在眼里,但她却故意装作不知,还作出一脸的天真样:“我已经跟父亲说过几次要退婚,可是父亲不允许呀,这事,合府上下全都知道的。”
安澜抢过话头:“大姐,你不愿嫁,我们都知道,这样吧,你去告诉父亲,你不愿嫁到秦家,妹妹我愿意代你嫁过去。今时不同往日,只要你去告诉了父亲,剩下的事情,就让妹妹来搞定吧。”
安澜的自以为是让安曦心里很不舒服,凭什么你就一口认定秦川是你的了,要说身份,我们俩都是庶女,谁也不比谁高贵。要是让秦川自已在安家的三个女儿中重新选择少帅夫人的话,骄横跋扈的安澜,胆小卑微的安姝根本入不了秦川的法眼,唯有端庄稳重而又美丽大方的自已才是秦府少帅夫人的不二人选。
只是,如果这婚事还是由让父亲来定的话,这种好事是肯定轮不到自已。自已的生母在父亲面前说不上话,这事只能靠自已运筹帷幄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把事态往对自已有利的方向引导。
只有傻子才会跟安澜硬碰硬,像安澜这样的有头无脑,又自以为是的人,只能妥善利用,不可冒犯于她。
因此,她对安澜的话不置可否,只对着安灵儿笑道:“大姐,不是当妹妹的说你。我们知道你贪玩,可也要有节制才行呀。今天父亲找不到你,秦公子气得差点把前院都拆了,我们坐在那里,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诶。你穿着丫鬟的衣服出来的时候,真把我给吓坏了。你再怎么不修边幅,在秦公子面前也得注意维护一下安家的体面吧。让秦公子认为咱们安家指给他一个丫头,回去跟秦督军一说,咱们家可就大祸临头了。”
安灵儿笑道:“是吗?我怎么没发觉秦公子在生我的气呢。”
“我的好大姐,秦公子没有当场发作,那是因为人家秦公子有涵养,要维持自已的绅士风度。唉,你这次是真给咱们安家带来滔天大祸了,要不是我们拼死拦着,父亲今天就要治你的罪了。现在要平息秦家的怒气,恐怕只有让秦公子在咱们家几个小姐里重新选一个作少夫人这个办法了。”
安澜听了这话却不高兴了,她一向认为自已在安家高人一头,哪肯纡尊降贵地跟安曦和安姝同列,因此,冷笑一声说道:
“自古儿女的婚事都是由父母作主,咱们家谁嫁给秦公子自然是由父亲说了算。让秦公子在咱们家几个小姐里挑选的这种馊主意也只有二姐才想得出来。咱们安家在嘉南也是有身份的人家,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安家颜面何存。”
安曦用手绢轻轻地擦了下鼻子,这才缓缓说道:“澜妹妹说的本也没错,只是秦公子跟大姐的婚事就是由父亲一手指定,事实证明完全不能让他满意,那他又岂肯让父亲再次指定。万一再指一个他不满意的怎么办,难不成又重新来过,那婚姻还真成儿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