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寿安宫出来,玉唯就随引路的宫女离开了。
没想到这次出宫的时间不好,宫女带她抄了近路,没引她走御花园,而是来到了静水亭。
静水亭,静水亭池,漫天繁星,她与玉离定情之所。
“我们快些走吧。”她对宫女说道。
然而两人迈步进了亭内,却发现一个白衣人影倚着栏杆,凉风刁刁,吹皱池水,也吹拂他的衣衫。
他偏头,眉眼并无波动,只蕴着温润的笑意。
“唯儿。”
这一声缠绵轻唤却一下子点燃了玉唯的怒火,亲近的呢称如今从他口中吐出却更像是讽刺。
“三皇子,请你自重!你一张嘴,平白给我招来骂名!”
他轻笑,白衣倚栏,自成风景。
身后引路的宫女进退两难,连大气都不敢喘。
玉唯不再理会他,冷然向前。
在路过他身边时忽然停住,她眸色下移,突然伸手灵活的扯下他腰间一物。
见了那物,玉离也愣住了。
和田暖玉,一笔一雕,正面松柏相依,背面刻两行小字。
“君如磐石,妾如蒲苇……”她轻轻念出声来,眸中波光闪动。
君当如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过几日他加冠,这是未出事时她亲手为他准备的加冠礼物。
若依定情那年他们在此许下的约定,如今应当是十里红妆,她嫁予他。
她终于抬眸,眼中深藏恨怒与即逝的伤情。
“这块玉佩殿下还留着干什么?时不时想起玉唯嘲笑取乐?”
他沉默不言,唇带笑意,眸中雾满,任谁也猜不得。
少女扬手,诀然将手中玉佩扔进了静水亭池。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她侧脸渐渐冷硬,眸色愈发凉薄。
“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殿下可得保重,便是你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我也绝不会让你坐的安稳!”
墨发飞扬,男子终于敛眸看她,终化为唇畔更深的笑意。
“你永远这样,不服输。”
“殿下错了,我还没输!”
她还没输,她还可以东山再起!
她冷声道,不再与他纠缠,匆匆走出了静水亭。宫女赶紧跟上。
亭内人衣衫在风中轻轻摆动,他没有阻拦她,也没有回神,只留下一道纤尘不染的背影。
……
假山一角,此刻两个人悄声离开。
“刚刚那个人,就是和安公主吧?”一个穿着蓝底绣白兰纹锦衣的男子的声音冷厉,显然怒气未消。
没想到入宫面圣,竟然撞见了这一幕。
他越想越气:“这下如何狡辩?刚刚那和安公主难道不是在和玉三皇子私会?”
他的身旁,红衣少年神色莫名,原本潋滟着风华的眉眼此刻也有了些冷意,但还是尽量温和道:“也不一定吧?毕竟我们离得远,没能听清两人间的对话。”
“那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分明和话本里演的吵架一个样!”蓝衣男子十分厌恶,他对玉唯的印象可谓坏到了极点。
这两个人正是南安国的使臣,陆家的少家主陆少渊,和天下三公子之一的鹤颜。
南安国与东卫不同,世家地位超然。尤其到了这一代,皇帝的皇子皆不成器,反而是世家公子人才辈出。
陆少渊道:“不过我们也因为玉唯的名声能在东卫帝手里讨要到更多的好处。”
这让他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
红衣少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他们来东卫不仅有出使的使命在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个和亲公主,很快就被抛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