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轶凝神看着她,随即淡淡的道:“呈上来吧。”
那女子抬头看着萧时轶,端着药盒的手不停地颤抖,眼眸中满是担忧,登时刷的一下跪在萧时轶的面前,抬眸仰视着他,眼眸中积蓄着泪滴,颤声喊道:“殿下……”
萧时轶眸光闪烁了一下,俊逸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喃喃自语一般道:“璧芙,在寒冷黑暗中呆的久了,人的心就会变冷、变硬、变狠……而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机会……”
璧芙咬了咬牙,紧绷的小脸上密布的担忧最终还是慢慢的换成了决然,随后打开了药盒,伸出手举过头顶,递到了萧时轶的面前。
药盒内排列着两排褐色药丸,每排八颗,一共十六颗,药丸散发着阵阵浓郁的药味,隐隐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意。
萧时轶伸出手,拿起药丸的那一刻手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他仔细的端详着那药丸,最后毅然决然的将药丸吃下……
片刻之后,萧时轶的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身体瑟缩着寒颤不止,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揉成一团,嘴里不停地呼出冷气。
冷……无边无尽的寒冷……冷的刻骨铭心……就好像置身于寒冷的冰窟一般,四肢百骸中仿佛被寒流侵袭而过,每一个神经、每一个细胞、经脉都被无边的寒冷包裹着、渗透着、侵蚀着……
冷……好冷啊……
就在这个时候,凉亭周围的白色帷幔轻轻一晃,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玄色大氅,那人用大氅将萧时轶紧紧的裹起来,冷峻的脸上满是担忧。
那人和璧芙对视了一眼,璧芙吸了吸鼻子,对着他说道:“刃影,殿下服了寒凝丹,现在浑身寒冷不止,你快点把他送去长宁殿吧!”
刃影点了点头,带着萧时轶须臾间便消失在汀兰水榭……
……
因为皇帝赐婚一事,沈冽被传召回朝了。
这是百里千越第一次看到沈冽,沈如萱的父亲。
沈冽穿着一件褐色卷云纹绸衫,一张染过风霜的面庞英俊沉静,气度从容高贵,年轻时想必也是宋玉潘安之貌,但是到底是上了年纪的,多了几分沉稳肃穆和深邃严练。
沈冽久久的凝视着百里千越,看着她额头上狰狞的疤痕,眸光深沉晦暗,隐隐透着几分痛苦和愧疚之色,久久之后叹息一声,怅然道:“萱儿,你受苦了。”
百里千越摇了摇头,看着沈冽浸满风霜的慈爱面庞,心中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百里恪勤。
在她的小的时候,父亲就经常会将自己抱在怀里,带着自己去山上采药,因为百里一族是医药世家,经常济世悬壶,治病救人。那个时候的父亲也是这样慈爱的看着目光,目光宠溺温柔,教自己辨识草药,开方问诊。
可是这样美好的一切都在父亲救下了那位云天之巅掌门君辞之后结束了。
当年父亲将君辞视为好友,谁知君辞却恩将仇报,屠戮百里一族,这是百里千越心里最沉重的痛,每每午夜梦回心中便如刀割一般,深深发疼,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