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林景慈的语气有些诧异。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林妙妙的三叔,方海市的地下皇帝,林景溪!
“大姐,有五年多没见过了吧。”
林景溪有着一张与年龄不太相符的脸,常年的勾心斗角与街头争斗,几乎耗干了他的精力。
导致四十几岁的年纪,看上去却有五十多岁的样子。
“这么些年了,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大姐?”林景慈的语气越发不善。
“那大姐好像也从未关心过我这个老幺。”林景溪也是毫不示弱的回应着。
林妙妙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并非是因为身为亲姐弟的两个人在针锋相对,而是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关心过一下,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她那死去的父亲走的究竟是不是安详!
她至亲父亲在顶楼刚刚离世不过一个小时,而自己却只能在这里等着他们两个姐弟内讧!
如若不是现在势单力薄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触怒这两位,她恐怕早就无法容忍这种情况了。
“姑姑,三叔,我爸他,还在楼上。”可林妙妙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此言一出,林景慈与林景溪同时沉默。
片刻过后,林景溪开口道:“上楼吧老大,别摆你那臭架子了,毕竟姐弟一场,至亲手足,总要送二哥最后一程。”
林景慈看着林景溪,开口却是对着林妙妙说的。
“丫头,带路。”
就这样,眼圈儿红红的林妙妙带着林家姐弟两个,以及林逸,出现在顶楼的病房外。
一切都显的很压抑。
林景慈那股居高临下的乖戾,以及林景溪身上的那股煞气,也不知道为何消失不见了。
他们看着床上那个比他们苍老上太多的男人,似乎联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以及结局。
“二哥,你终究还是早我们一步离开这人世。”良久,林景溪叹息一声道。
“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老二你这人,心底子软,成不了大事儿,就想让你守在他的身边,可你偏偏不信,你出来闯了,也成功了,但却落得这么个下场,真不知道是该可怜你,还是心疼你。”
林景慈也缓缓开口说着,声音沙哑,似乎还带着些哭腔。
到底是至亲手足。
就算互相斗了一辈子,到最后这一刻,也都得放下以前的成见与矛盾。
林妙妙看的真切,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啪嚓啪嚓的再度落了下来。
“妙妙啊,打算怎么给你爸办这个丧事?”林景慈毕竟是老大,擦了擦眼角的几颗浊泪,然后冲着林妙妙问道。
林妙妙委屈的擦了擦眼泪道:“我爸说了,一切从简,一会儿火葬场的车就来,火化之后,明天就出殡。”
“嗯……这确实像你爸的风格……”林景慈抬头看了林妙妙一眼,然后忽然开口问道。
“妙妙,你爸临走前,还有没有嘱咐你其他的事情?”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仿佛另有所指,让还深陷悲伤的林妙妙不由身子一震!
“就……就说了一些让我照顾好林氏这份产业……还能说什么……”
林妙妙的回答有些勉强,狡猾似狐狸的林景慈与林景溪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肯定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托付给你了吧。”林景溪也趁机问道。
“比如……咱们林家家传的那块玉?”
“没有,姑姑,三叔,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林妙妙的脸色有些苍白。
因为林景城临死之际的所有推测,都在一一的变为现实!
林家姐弟两个,都在试探,试探着林妙妙的口风。
他们在试探什么,又或者说他们试图从林妙妙这里得到什么?
这个东西,只有林妙妙自己知道。
就是被她藏在脖子吊坠里的碎玉!
林景城在弥留之际,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来提醒林妙妙,她脖子里藏着的碎玉,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发现并且得到。
而就在林景城死后没有一个小时,林景慈与林景溪这两个几乎已经很多年都不跟自己父亲联系的亲戚,同时出现,并且同时试探她的口风。
这多少有些令人细思极恐了!
自己脖子里的碎玉,究竟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他们二人同时放弃以前所有的成见,来到这里探听实虚!
可他们,真的只是来探听虚实的吗?
果不其然,林景慈下一句话就问道:“妙妙,姑姑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你爸,而是那东西是你爷爷留给我们姐弟三个人的,老二他不能一个人独吞。”
“老大说的没错,那东西被你爸藏了起来,这么多年他都一个人独占着,现在他走了,也该让我跟老大分一份了吧。”林景溪的语气也逐渐危险了起来。
仿佛只要林妙妙不给他们,他们下一刻,就会不顾长辈架子直接抢夺一样!
可他们越是这样,林妙妙就越不可能将东西交给他们!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我爸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什么玉,即便是有,我爸也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林妙妙的意志愈发坚定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那东西二哥看的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怎么可能在临死之际不交托到你的手上呢!我看你就是不想给!”说着话,林景溪的表情变的有些狰狞了。
与此同时,年纪最大的林景慈也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开口道:“丫头!有些东西你能碰的,有些东西你碰不得!这么多年了,老二独占那个东西这么多年了,现在死了死了,还不肯还给我跟老三,他实在是太过自私了一些!”
林妙妙的脸色变的再度难看起来。
因为这两人的表情与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了。
自打提到那块碎玉开始起,他们的情绪似乎越来越向着失控的边缘发展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不肯说话的林逸也开口道:“妙妙,听哥一句劝,把该拿出来的东西拿出来,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二舅走归走了,可我们还是你的家人,到时候不管公司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有我们这群家人在给你撑着。”
“你可别为了一块小小的玉,来分裂这个家呢?我想我妈跟三舅也不是看上了那块玉的价值,更多的是看重那块玉曾经是姥爷留下来的念想,他们年纪也大了,怀旧是正常的,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吗?”
“逸儿说的对,妙妙,把那个东西拿出来,还给我们!”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不停的声讨甚至是逼迫着林妙妙交出那块碎玉,可他们越是这样,林妙妙的脸色就越发的寒冷!
她父亲的尸体,就躺在他们的面前,而他们竟然就这样当着逝者的遗体,来抢夺自己的东西!
自幼就刚强冷傲的姑娘不由的攥紧拳头,死死抿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肯再说。
年纪最大的林景慈语气越发的激烈与难听。
“你这个死丫头,就这一点跟你爸像!倔的像头蠢驴!如果当年不是他,我们林家姐弟三人怎么可能会互相芥蒂这么长的时间!”
“半辈子出去了,他还这么自私的占有着那个东西,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果然是因果报应!”
“妙妙,别怪三叔没有警告你,三叔的手段与实势力你是知道的,如果你今天还不肯交出那件东西,可不要怪三叔给你上手段!”
“你听见了没有!”
“林妙妙!”
称为众矢之的的姑娘低着头,身子微颤的同时,却一句话都不肯再回答。
面对即将失了智一般的林家人,林妙妙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难道你们就真的不在意他吗?”
随后,猛然抬头指着躺在床上的林景城怒吼道:“难道你们真的就不在意,那个躺在床上已经死掉的亲人吗!”
尖锐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房间,自然也传到了房间外。
房间外,各方带来的人们,沉默的等待着,倾听着。
仿佛屋里那场狗血的抢夺大戏,跟他们没有一点儿关系。
只有一个人除外。
刚刚被老吴接过来的林三九。
听着屋内的争吵,以及逐渐失控的情绪氛围,林三九皱了皱眉头。
站在走廊的最外面,林三九转头对着跟在身后的老吴说道:“纸笔有没?”
老吴连忙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纸笔递给了林三九。
林三九接过纸笔,飞速的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将其对折揣进了兜里。
扯下卫衣的帽子,就朝着房间里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林景溪带来的西装汉子们伸手拦了下来。
“滚蛋,林总在里面谈事。”
此刻的林三九可没有闲情雅致跟这群人耽误时间。
抬头看了一眼,漠然回道:“我是逝者亲友。”
拦路几人相视一笑,看向林三九的目光里更是多出了一份鄙夷。
“就凭你,也敢跟几个林总攀亲戚?”
“快点儿滚蛋,否则打断你的腿!”
嚣张的气焰,配上高大凶恶的身形,换做其他人早就被吓退了。
可林三九非但一步未退,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只是渐渐单单的说了一个字。
“缚。”
话音落下,挡在林三九面前的几个男人脸色骤变!
因为他们同时发现,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突然出现,如同巨大的蟒蛇一般将他们的身体死死缠住,甚至连呼吸都为之凝滞了!
而林三九就这么在他们眼睁睁的注视之下,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