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之前对顾北吆五喝六的男人只差跪下了。
“蔡……蔡先生,都是按您的要求找的,不能比您高,不能比您帅,要老实听话,您看,这不都符合要求吗?”
说着,他赶忙回身冲顾北使眼色,又朝地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下跪求个饶,就能免了眼前的“灾难”。
见状,顾北冷笑。
他虽算不上什么铮铮铁骨,可自打出生后,还从未做过这等折损尊严之事。
就连栖霞山的师父,都明言命他“跪不得”。
当初认师之时,燕青山捋着自己的白胡子说道:“为师虽传承了些祖师的上古医术,可终究没能真正领悟其中奥妙,为师掐指一算,栖霞山重振威名也就是十三年后,届时你刚好成年,既如此,在这栖霞山上,就免了你下跪行礼吧,从今往后,你不只无需对我下跪,更不能对旁人跪下,记住了吗?”
那时的顾北不过是个半人高的小豆子,懂个屁。
但他应下了,自然也会守住这承诺。
“还愣着干什么!”
男人看顾北“不懂眼色”,再忍不住,索性直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跪下!”
一瞬间,口沫横飞,面红耳赤。
顾北稍稍后仰,抹了把脸,拧眉道:“凭什么啊?是他骂我,你让我下跪?你们剧组讲不讲理啊?”
说罢,眉眼半瞥,恰落在程小姐身上。
只见程小姐看似不动声色,可眸底分明闪过一道暗喜。
啧啧。
这女人漂亮是漂亮,可怎么还幸灾乐祸呢?
顾北不解。
“凭什么?就凭你惹不起蔡先生!”
男人龇牙裂目,一双大手当就朝顾北脖子伸来。
“今天你若是不跪,就别指望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狠话说绝。
手下也没留情。
顾北垂眸。
在那双大手距自己脖颈一寸之际,清晰感受到了对方的莽撞之力。
若是换做别人捱上这一掐,恐怕得半死不活。
但他不一样。
且不说他本就师承燕青山精通医术,懂得自卫、自愈。
只说他身上的拳脚功夫,就够眼前所有人喝一壶的。
就因为他年少时展现出过多功夫天分,燕青山总是一筹莫展对酒愁道:“收你来我们栖霞山是为了让你发扬上古医术,你怎地揍人那么厉害?”
说时迟,男人粗糙的手指已触碰到了他的脖子!
一道不屑划过顾北唇角。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要男人敢再用上半分力,就是自讨苦吃!
砰!
只听一声巨响。
顾北愣住。
什么声音?
而眼前原本凶神恶煞的男人竟一个怔愣,直挺挺朝后倒了下去!
呃?
顾北眨了眨眼,这才看清两步之外站着另一个男人——手持棒球棍,分外不避嫌,只差当场宣告所有人,方才那一下子是他给的。
这男人长了一张沉默寡言的脸。
抬眸看了顾北一眼就回身道:“程小姐,搞定了。”
这……
顾北惊得直吞口水。
大场面。
娱乐圈的人果真会玩儿。
打人就算了。
怎地还如此明目张胆?
等一下。
若是如此,那方才就是程小姐命人对他施以援手?
正一头雾水,程小姐已起身走了来。
顾北这才有机会好好端详美人一番。
看上去当下拍摄的是一场时装戏。
程小姐身着剪裁讲究的礼服,身姿婀娜,纤细却不单薄,凹凸有致要啥有啥,雪白凝肤更是晃得人睁不开眼。
顾北这十多年来都在山上生活。
除了沐卿卿,哪儿见过这么标致的女人?
故而纵使他也是一表人才,此时也有些管不住自己体内涌动的——激情。
即将满十八的大小伙子,不容易啊!
他微微仰头,生怕鼻血不争气地流出来。
燕青山那老头子偏偏前一晚“大发善心”帮他炖了十全大补汤。
如此想来,都是阴谋!
鼻尖儿萦绕着程小姐身上传来的香气,顾北脚下也顺势后退半步。
只听一声轻叹。
是程小姐发出的。
“好端端的,怎么就闹成了这副样子?”说着,她意有所指朝蔡先生看去。
妙啊。
一口大锅这么迅速就甩了出去。
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儿心虚的意思。
玩弄人心一气呵成,令顾北也不由地警惕了起来。
“哼,城里人果真狡猾奸诈,一个女演员如此,恐怕我那七个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行,我要赶快解除婚约,还是我的卿卿最好。”
正思索,程小姐却只近距离轻飘飘打量了他一番转身离开。
“闹得这么难看,今日就先别拍了。”
她一面说一面走,不给旁人反驳的机会。
身后亦浩荡跟了多人。
而被冷在一旁的蔡先生,此时的脸色已是比猪肝还要难看。
盯着顾北的眸光,更像是淬了毒了箭。
顾北对他毫不在意,只是可惜自己差点儿到嘴的盒饭。
这下可好。
盒饭没蹭到,还惹上了麻烦。
看样子,这剧组不宜久留。
还是趁机偷溜的好。
不过话说回来,原本安排的正牌替身在哪儿?
顾北摸着下巴,忽觉事有蹊跷。
这刚下山,若是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更耽误功夫。
正思忖,身后传来人的气息。
他猛而转身,看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抡了棒球棍的男人。
“程小姐要见你。”
那人说话干净利落,没有半句废话。
说罢转身就走。
“喂!”顾北喊不住人,只能跟上。
毕竟在这剧组人生地不熟,自己跟包袱里的鸽子都还挨着饿。
在找到落脚地之前,恐怕他不得不暂时“委身”于程小姐了。
他三两下跟上,走了一阵子,来到了一辆房车前。
“进去吧,”男人冷道,“别让程小姐等太久。”
“呃……孤男寡女……不合适吧……”顾北不知程小姐是敌是友,起了提防。
哗——
房车门被人打开。
顾北愣住。
只见眼前是个男人——被五花大绑捆着,嘴巴也堵了上,坐在房车一角,委屈巴巴。
“你放心,不是孤男寡女,”车内传来程小姐的声音,“还不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