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之下,荒村门前,挂着一口蒙上岁月痕迹的古钟,古钟上面的精美纹路早已经褪去,曾经的光芒被岁月掩盖,只剩下泛黄的苍态。
只有其中一处,上面被磨得光亮,仿佛是一个掌印。
轰!!
金光一闪而逝,迸出了一声悠长的钟声。
紧接着又是几掌拍出,雄厚的钟声,杂乱的充斥在村庄各处。
钟声传的老远,淹没整个村子,人们听闻之后,面色一喜,目光仿佛迸发出了奕奕神采。
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异常,他们争吵着,神情激动。
“安静”这个站在古钟边上的人,眼神如猎鹰一般,扫视了下面的人群,紧接着一声厉和,夹杂着霸道的力量,震荡在四周。
声音过后,众人纷纷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举 ,但是他们看着那人身边的,眼中的火热再难以掩盖。
“一个个来,十凶的后人,有二十块血玉,其余人,有十块。”
此话一出,人群之中顿时多五位特殊而又耀眼的存在。
他们,在这个叫做十凶村的地方,是有着得天独厚的地位的。
十凶,是数十年前的创立村庄的十人,有着强悍的修为,只是如今,经历了无数的搏杀争斗后。
只剩下两人,便是村长,还有鸿鸣的爷爷。
二十块血玉,足以让他们生活之余,还能修炼,而只要能修炼,他们就能有自傲的资本。
五人,各自神情孤傲的走上去,拿起属于自己的血玉,感受到手中传来的温暖,不自觉笑了起来,傲然之色。
心满意足的几人,正要离开,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余光飘动,顿时看见人群之中,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少年。
渐渐的,眼神透露出玩味。
十凶之后,现在有六人。
他们五人自然不必多言,但是这第六人,却有些特殊。
“易鸿鸣”五人为首的那人,名叫罗成,修为已达铸血五层。
而他的轻轻一语,直接激起了千层的浪花。
人群轰然散开,露出了中间的少年。
“二十块血玉,我要领走。”
少年终于抬头了,眼睛露出清澈澄净的眼神,面容虽然有些普通,却有一种秀气,但是其身形瘦弱,脸上丝毫没有其他五人那种傲然的神情。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就是一阵即讥笑。
这种笑声,已经笑了十几年了,他们笑鸿鸣不自量力,笑鸿鸣瘦弱,笑鸿鸣修为低下。
越来越多的嘲讽,鄙夷,不屑的目光照在鸿鸣的身上。
他是十凶之后,他也是罪人之后。
曾经的十凶村,凶名在外,村中有五个灵台期的猎人,十凶之后,更是多达十三人。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鸿鸣不知。
只听得,村中的长辈说,是他的父母,让村子遭受了这样的大灾难。
在这个世界,这个村庄,鸿鸣还能活着,已然是万幸。
站在钟下的健壮的男子,厌恶的看了一眼鸿鸣,眼中更是冷笑不已,说到:“你也配拿血玉,滚。”
这带着咆哮的声音,顿时引得所有人的认同。
“没错,滚,滚出这里。”
“小杂种,你还不配。”
“呸。”
鸿鸣清澈的双目之中闪过一抹坚毅,还有强忍的痛苦。
双手紧紧的握着,面容颤抖。
这样的声音,他听了十七年。
强迫自己不起听后面的谩骂,再次看向这个男子,毫不畏惧的说道。
“上次你就说过,我若是突破了铸血三层,你就给我二十块血玉。”
“铸血三层,哈哈哈。”
“奶没喝足吧,还不快去找你娘,哈哈哈。”
鸿鸣的话,又一次逗笑了众人。
十七岁,铸血三层,这别说十凶之后,就是平常的青年,也没有鸿鸣的这样不堪的成绩。
“是吗,我怎么就不记得了,血玉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这个杂种还想要,痴人说梦”此人面目憎恶,手中忽然闪过一道红光,重重的打在了鸿鸣的身上。
鸿鸣的身形恍如无根的浮萍,被激流抛弃在空中。
“打碎你一层气血,现在你只有铸血两层了,不要说我违约。”
等落在地面之后,嘴角已经溢出鲜血,浑身上下无不有着伤筋断骨之痛,但是鸿鸣硬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好好,打得好!”
“早就看他不爽了。”
没有想象中的痛哭,也没有惨叫,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的境界,跌落一层,变成了铸血两层。
“如果我出事了,我爷爷会杀了你全家的人”吐血着说道。
鸿鸣也不知道说这些有没有用,只知道他们都害怕自己爷爷。
此话一出,周围顿是噤若寒蝉。
“你在威胁我。”
震怒的声音砸在众人的心神之上,此人狠狠的看着鸿鸣,心要将之毙于掌下。
但是,终究是顾忌战胜了怒火,大手一挥之下, 二十块温暖通红的血玉,飞到了鸿鸣的眼前。
血玉赤色,宛如包含着鲜血,但是玉质粗糙,血玉,只有拇指大小。
鸿鸣看见脚下的血玉,心中狂喜,身上的疼痛骤然减退,然后也不顾什么,直接捡起血玉,飞快的奔向远处。
身后的村民,眼神更是如狼似虎的看着鸿鸣。
不过他们没有追赶,因为紧接着的,就是分配自己的血玉了。
鸿鸣来到了家中,胸口的血液已经止住,但这并非自然愈合,而是被冰冻起来。
这个世界是冰冷的,没有一年四季,也没有日出日落,有的只有头顶上的一轮昏暗的寒月。
在寒月之下,充斥着无比阴寒之气,连灵气都无法直接吸纳。
唯有通过血玉这种昊阳之物,才能生存,才能修炼。
而鸿鸣,便是这千千万万的,求生于冰冷世界之内的一人。
鸿鸣推开了房屋,顿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一个头发发白,稀疏的老人,端坐在地面,他浑身上下都布满了冰霜,胡子上面也有些冰渣。
灶房的还有一堆冰寒的灰烬。
这是阴火燃烧之后的余温,是冷的。
“这刀是次品,老家伙,你敢滥竽充数。”
一声如冰霜降临一般,炸响在房间之中。
灵台期的强大气势,轰然放出,掀开了屋子的茅草,将鸿鸣震退了一步。
连带着,鸿鸣的爷爷也被迫打断了调养,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脸庞狰狞的大汉,粗黑浓密的胡须盘满在脸上,披着三张兽皮,仅是看上去,就有一股煞气出现。
“你胡说,我爷爷打造的,怎么可能是次品。”
“小畜生,我让你说话了吗。”
此人恶狠狠的瞪了鸿鸣一眼,然后将刀扔在了老人的面前:“这刀不行,再打。”
老人经脉中还有寒气蔓延,双手颤抖的将刀捡了起来,待他看到了上面的这道裂纹之后,眼中闪过浓浓的悲凉。
带着一丝的哀求说到:“要不这样,这把刀,我只要一半的价格。”
家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定然是坚持到不到下一次开火打铁的时候。
老人语中带着一丝的祈求。
只求能将刀卖出去,得到一点食物,也是好的。
“就你这把破刀,也敢要三袋粮食,做梦。最多一袋粮食”双目圆睁的说到。
鸿鸣听闻,神色大变,原本六袋的粮食,现在说一袋,难道自己爷爷冒着生命的危险打造出来的刀,只值一袋的粮食吗?
这已经不是在压低价格了,这分明是来欺负他们爷孙两人。
“爷爷,我们不卖了”鸿鸣气愤不已,说出了这句话。
“不卖,那就只能等死,苟延残喘的两个杂碎,还想要吃饱喝足不成。好啊,今天这个老家伙要能给我跪下磕头,我就给你们三袋粮食。”
此人居高临下的说到,眼中更是凛然的态度。
只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就能得到三袋粮食,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不可能”鸿鸣断然说到。
立刻跑去搀扶起爷爷,眼神坚定。
鸿鸣往日所受的欺辱,他自己愿意忍,但是涉及自己的爷爷,是万万的不可能。
怒意在心中翻滚,如火山爆发。身上渐渐浮现出了一道热气,这是他全力运功的表现。
眼牟依旧清澈,但是其中,却多了一份坚毅,决然。
一拳,带着一道残影,仿佛是势如破竹的,转瞬间冲到了这个大汉的胸膛之上,轰出了鸿鸣的全力一击。
但是转眼,这拳风就被化解,鸿鸣感觉到一双铁手搭在喉咙上面,浓郁的窒息感传来。
鸿鸣瘦弱的身体如困死的猎物一般被抬了起来:“怎么,还想跟我动手,既然这样,我就把你做成肉干,再分你爷爷一口。”
冷笑声中,眼冒凶光,仿佛是一匹饥饿的孤狼。
鸿鸣无法喘息,脸色别的通红,正当意识快要失去之时。
一声巨声,沿着山峦震荡而出。
“够了,都给我住手。”
仿佛是一头手上的凶兽的嘶吼,狠狠的砸在了这个壮汉的心头。
此人面色大变。
鸿鸣的爷爷,虽然经脉因为阴火而枯竭,但若是拼命的话,还是可以发挥巅峰时期的六层功力的。
身为十凶之一,老人的巅峰是多强悍,谁也不想领教。
“好,好,今天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下次再敢动手,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说完,此人头也不回,脚步急促的离开了。
鸿鸣大口的在地上喘着气,双手紧握,看向此人的目光,带着仇恨,还有怒火。
“鸿鸣,家里粮食不多了,你去山上,挖点苦根来,也能吃”老人吐了口鲜血,声音更加萎靡,直接捡起地上的血玉,疗伤。
村子早不给鸿鸣家分配食物,从小的吃穿,都是爷爷拿着一把铁锤,在阴火之中锻造出来的。
鸿鸣来到山脚,熟练的将埋在冻土之下的苦根拿出。
顿时一种苦涩,腥臭的气味传来。
鸿鸣看着手中的东西,不知不觉,心中流出一股酸疼,眼眶通红。
“我只有修炼,只有变强,才能保护爷爷,才能不受人欺辱,才能去打猎,可是,没有血玉,我要如何变强。” 。
“等等,打猎”鸿鸣眼中出现一股精芒,抬头看着面前的深山。
黑暗之中不知藏着什么凶险,隐隐传来野兽的嘶吼,还有静谧的杀机。
鸿鸣本能的想要退却,他在害怕。
但是一看到手中的沾满泥土的苦根,想到家中的粮食所剩无几。
双目越来越决然。
凛冽的寒风扑在脸上,吹散了身上的余温,若不是鸿鸣还有两块血,恐怕坚持不到 片刻,便会全身冻僵而死。
脚下传来枯枝,落叶的碎裂声,零碎在山间,异常响亮。
忽然,鸿鸣神色大惊,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寒毛倒数起来,剧烈的危机笼罩全身。
身后出现了一只全身坚硬,黑铁披戴的凶兽,森然恐怖,根根毛发耸立,散着寒光。
鸿鸣顿时感觉背脊一阵凉意。
凶悍的獠牙爆出,眼中血红一片。
狰狞,让人恐惧。
“阴亥猪,怎么可能,这竟然是阴亥猪,堪比铸血六层的凶兽”鸿鸣眼神惊颤。
这凶兽在这深山,也是常见,村中经常有猎人捕杀此物。
但是相比于鸿鸣,却是一个巨大的危机。
因为他的修为,只剩下铸血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