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看见他回转身来，唐梨月偏过头去不再看他，不过腮帮子还是鼓鼓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嘴里塞了太多饭的缘故。姜柳风走过去摸她的头:“怎么现在才吃饭？”唐梨月拍开他的手，凶巴巴的吼道:“要你管！”脾气这么大，果然饿着的人惹不得他只好笑了笑，寻思着等她吃饱了再开口。而唐梨月也看见了他的那抹笑容，她为了等他饿了一整天，他居然还好意思笑？她决定化愤恨为食欲，但，噎住了。

唐梨月接过姜柳风递过来的水，有些窘迫。姜柳风轻轻叹了口气:“我吃过饭了，不会跟你抢的。”什么，他已经吃过饭了？不仅一整天不回来，还在外面吃了饭！

“月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

“你回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不回来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姜柳风竟无言以对，好像是他的错。

“月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哼。”

“小悦说她想去乡下采风，他不认识路，在这边也只认识我一个人，我担心她迷路。”

“她不认识我吗？我难道不是人吗？”

“你可以开车吗？”

“就算我不可以开车，但我可以帮她联系出租车呀，你给她报销车费就好了，干嘛巴巴地跑去给人家当免费司机。”

“月月，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这句话让唐梨月陡然一惊，他不放心她，是了，是她被刚刚那个拥抱冲昏了头，让她忘了李悦才是他的意中人，他不放心她一个人，找机会和她独处，原本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反倒是她，不知道在发什么脾气他们只是共同生活的朋友又不是同居的恋人，人家几点回来，抑或人家回不回来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

姜柳风看着唐梨月“哦”了一声就坐下继续吃饭，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心莫名的开始慌起来。

“月月，你生气了？”

“嗯。”

“为什么？”

姜柳风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她生气了，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他和李悦出去，是不是她吃醋了？

“气你重色轻友，咱们好歹也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好吧，你现在倒是佳人就在楼下，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就把我这战友给遗忘了，我还风风火火的跑回来呢，反倒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月月，对我来说，你很重要。”

唐梨月听到这句话，手中的筷子抖了一抖，她对他来说很重要吗，有多重要？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渐渐往上，和他面对面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那我和她，谁更重要？”“你。”唐梨月话音刚落，就听到这个字，他知道她说的“她”是谁，在他心里，自己真的比她要重要吗？如果是真的，那又为什么，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因为她而离开自己？

唐梨月还没有辨别出他这句话是口误还是真心，姜柳风却已经开口了:“那月月，在你的心里，我和秦漠呢？”他和秦漠？当然是他更重要，不只是秦漠，他比王家轩重要，也比阿成重要，或许，他在她的心里，和养育了她二十五年，嫌弃了她二十五年，也操心了她二十五年的唐父一样重要。但是，她可以告诉现在的他吗？如果告诉了，她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这时，她又被眼前人拥入了怀里，这一次，他拥抱得很用力，两只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着她，她抬起手想拍拍他，告诉他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却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月月，我喜欢你，你不要喜欢秦漠好不好？”算了算了，不能呼吸就不能呼吸吧。

姜柳风看着久不言语的唐梨月，胸间涌起一阵难过，就像当年她看着窗外的秦漠说喜欢的时候，就像三年前她笑着说“和平分手”的时候，但这一次又和以前不一样，以前他的难过只在心底，这一次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双手不去拥抱她，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双臂加大力道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更没办法阻止自己说出那句“喜欢你”。他看见她的手慢慢抬起，他做好了被她推开的准备，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甚至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唯独，他没有想，如果她回抱住自己他应该做些什么，她“嗯”了一声他又应该回答些什么。感觉到她抬起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收紧，用从来没有过的力度拥抱他，就仿佛，他也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两人就这样紧紧拥抱着，即使对方的力度大得让自己有点儿疼，即使对方紧收的双手让自己有点儿喘不过来气，即使因为太过用力，手臂变得酸麻，但两个人都没有放手的意思。或许他们两人都在想，就这样抱着吧，就这样抱一辈子，那才好呢。

第二天早上，唐梨月又起晚了，上一次是因为不想见姜柳风，这一次则是真的睡过了头。

昨晚李清月坚持不懈的电话终于分开了他们两个，姜柳风皱着眉头接起电话，对方的目的很简单，让他不要忘记第二天的杂志封面拍摄。有没有搞错，就为了这一件发条短信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他居然连续打了五个电话？看着紧闭的房门和桌上剩下的半盒饭，姜柳风勾了勾唇，以后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们可以拥抱一整个小时，一整天也不放手。

客厅里的姜柳风哼着歌收拾桌子，房间里的唐梨月红着脸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办，他刚刚说喜欢她了耶，是她喜欢他的那种喜欢耶，但她好像只说了一个“嗯”字他会不会以为自己不喜欢他呀。唐梨月觉得自己心里的欢喜就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她身体里的亿万个细胞无一幸免。而晚上爆发火山的后果就是早上睡意爆发。

唐梨月看着桌上的早餐和桌边的人，一双眼睛弯了又弯。她看着窗外的世界，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阳光照在晨练的老人身上，照在背着书包的小孩子身上，照在一栋栋默默矗立的建筑身上，也照在她雀跃的心上。这世界，这阳光，真好。眼前人和桌上简单的早餐，真好。他如果不开口的话，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