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蒙蒙亮起,裴铮悠悠睁开双眸,就感觉身上压着什么,低头瞧去,竟是颗毛茸茸的脑袋。
反应过来,裴铮紧蹙眉头,一把将人推开,“不知廉耻!”
因着他的动作,姜明枝也立刻坐起身。
见到裴铮醒来,眸中一喜,面上添了笑意,却未曾将他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大人醒了就好,我去喊医师过来!”
姜明枝转身就要出去,却被裴铮拦下。
“谁让你留下的?”
姜明枝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却依旧是笑脸,“自然是我主动要留下来的,大人身边无人照看可不行。”
“本相府中人数众多。”
言下之意便是轮不到她来献殷勤。
“可是他们都是些大老粗,又怎会有我细心,更何况大人是因我而伤,我又怎可置身事外。”姜明枝收起笑意,眸间带着几分委屈。
“本相是自救。”裴铮顿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别扭的给出一句后,又将目光微微侧开。
可姜明枝却不肯听他的话,她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勾搭裴铮,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不管,总之大人也算是救了我,我姜明枝素来知恩图报,待大人身子恢复后,我自会离开。”
像是怕被裴铮拒绝,姜明枝缓了口气又缓缓抬眸盯住了他,“我就以侍女的身份留下,不会给大人添麻烦,就算大人拒绝,我也不会走的!”
这话说得倒是坚决,让裴铮当即冷笑出声。
见状,姜明枝也不管他作何反应,干脆端过一旁的药碗。
“医师吩咐了,要喝药。”
“没毒。”见他许久没有动作,姜明枝脱口而出,情急之下便准备当着他的面尝尝。
不待她有所动作,裴铮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还未开口,就听到一声冷嘶,裴铮的指尖不觉松开些许,他眉间耸起,他想起来了,姜明枝的胳膊受了伤。
视线落在她的胳膊上,竟见到她衣服上干涸的血迹。
所以,她果真是忧心他的安危,照顾了他一夜?
姜明枝不明所以,想要抽回手,又怕惹恼了裴铮,只好咬紧嘴唇,周身添了几分局促。
“若是大人实在不喜,那我便去喊其他人来服侍大人喝药,莫要耽误了大人的身子。”
姜明枝低垂着头,一番话衬得她更是委曲求全。罢了,裴铮闭上双眼。
“斩云,去请医师来替她包扎。”
屋外的斩云应声后就要离开,裴铮又添了一句,“将旁边的侧房收拾出来。”
“主子,要来客人?”
斩云不太明白裴铮是何意。
裴铮的目光如炬,落在了姜明枝身上,“这段时间,让她伺候。”
斩云的视线紧随其后落在姜明枝身上,眸间满是诧异,这姜小姐还真是有几分手段,竟能让大人将她留在府中。
莫不是昨天夜里……咳咳,斩云咳嗽两声慌忙退了出去。
姜明枝并未曾察觉出斩云的不对劲,反倒是沉浸在她能留下来的喜悦中。
虽说裴铮答应让她留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受了伤。
但不管怎样,只要她留下来,所有的事情总还有转圜的余地。
屋外,斩云正准备去请医师,就见到斩风归来,立刻将人拦了下来。
“我劝你还是换个时间进去。”
斩风不明所以,就见到斩云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欲求不满的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如今姜小姐还受了伤,主子都不肯放过,竟然还指名要把人给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随时随地……
想到这里,斩云的脸颊渐渐变红。
斩风:“?”
大哥,他们两个大男人就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干,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斩云就成了这副娇羞的模样了?
谁能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斩云瞧着斩风眼中清澈的愚蠢,一脸惋惜着摇了摇头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斩风不明所以。
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一时间也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要离开。
不待他做出决定,就见房门打开,一抹身影自屋里退了出来。
姜明枝好不容易才能留下,自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喂着裴铮喝完药后,立刻就想要将自己收拾干净。
见到愣在原地的斩风后,冲他微微颔首,便去了侧房。
见状,斩风愣了两秒,登时瞪大了双眼,这侧房何时住进去过人?更别说还是个女人了!
他抬脚就要追上去,不想被赶来的斩云拦下。
“你做什么去,这可是主子的吩咐。”
这下斩风更疑惑了,不过既然是主子的吩咐,他才没有再去追问。
屋内,裴铮毫无征兆的睁开双眸,似是想起了方才她胳膊上的血迹,一抬手就将医师召来。
“她的情况如何?”
医师只愣了两秒就反应过来裴铮问的是谁,俯身拱了拱手。
“姜小姐的伤并无大碍,这段时间不能碰水,三五天即可痊愈。”
裴铮一点头,就让医师退了出去。屋里只余他一人,但周围的气氛却依旧低沉。
寂静的屋里,裴铮无意识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斩风出现在他面前,“主子,那幕后之人青堂不愿吐露,但属下查到,英亲王的亲卫,前段时间出入过青堂。”
裴铮的嘴角勾起,这个结果与他的猜测相同,萧隽,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他的命。
“放出消息,就说本相重伤未愈,这段时间暂且留在府中养伤。”
斩风当即应声退了出去。
不出一天时间,此事就在京城中迅速传开。
宫中,穿着一身明黄色衣服,胸前是一团盘旋的龙像之人,正静静听着下站之人的汇报。
当听到裴铮竟连上朝都无法前来时,顿时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所有人皆将头又低垂了一分,噤若寒蝉。
“真是岂有此理,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都能发生这种事情!”
庆帝的面上透着威严,尤其是此刻染上了几分怒气,更是令人不敢直视,见众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开口,庆帝的语气更是添了几分寒意。
与此同时,另一边,左相府对面的阁楼之上,一个身穿红袍的男人手扶栏杆,阴翳的双眸死死盯住了左相府方向,冷哼一声,面上轻蔑尽显。
“裴铮!我倒想看看,这次你还要如何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