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朋友c君[1]又有信来了。
“我现在真变为了一个市侩。我为生活关系,不能不就一职业,而此职业之名目,乃是东大农场的营业主任——其实好听些说叫主任,直说便是店里的阿大。并且现在店还未开,筹备就绪时,大概要在一月以后。
这两天我几乎每时都想到哈同路[2]来,无奈这阿大的责任非常繁琐,竟抽不出空。并且我前次要写的一篇小说,只写了七页,也就不能继续了。又细碎、又麻烦的事件,每日每时都堆在身上,要待我处理。这处理,好象楚项羽穿绣花针,当然是心焦而不易见效的了。
我住在吴淞路益寿里一四九一号。同住在上海,应当可以天天见面了,然而不能,至少要等五十天,店务已经顺手才能抽出我自己。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三年十二月二日至十六日上海《创造周报》第三十至三十二号。
仿吾这两天住在家中吗?我极想着看他。……”
这封信是初二的晚上到的,我得到信后,便想立刻去访他,但恐怕夜间不容易找着他的住所,我只得暂时遏勒着了。
回溯起来,怕是三月以前的事罢?有一天晚上,我接过一封很重实的挂号信,开封看时,是一篇创作的投稿。我自从从事于文笔以来,所得的外来函件,无虑日有四五次,外界的出版物虽也是雨后的春笋般的畅发,但我总觉得身之内外,真是非常的寂寥。我当夜把那篇创作读了之后,我这个沙漠中飘泊着的骆驼,突然在自己的眼前发现了一株青翠的树影。我的乐意便立刻嗾使了我写了一封信去回复——可以说是感谢。这便是我和c君两人的交际史的第一页。自此以后,他陆续寄了许多创作的稿子给我,寄了许多信给我,我从这些礼物中,得知他的性格,得知他的生涯,得知他只是一位二十二岁的青年,是从一个农业学校毕业。他起初很久失业,后来他的信是从浦东寄来,他在浦东的东大农场觅得了一个小小的啖饭地了。
双十节后第四日的午后,我正和一位新从东京回来的朋友谈说地震的情形时,门环一响又进来一位新客:中等的身材,穿的是西装,戴的是鸟打帽,脸是赭黑色的,上唇微微有几分反上,眼里含着一双黝黑而灵活的眸子,步武之间微耸着肩头带有几分健气。我一眼看时以为是日本人了。他走进室里和我握手的时候,才说便是c君,我的惊喜完全出乎意外。
——“c君,这位是才从东京回来的f君。”
——“日本这回地震真是亘古未闻了。”c君开首这么说。
我说:“刚才f君在说,地震剧烈的时候,他在街上连脚步都不能站稳,只能在地上爬,看着看着,地面便崩裂了,房屋便倒坍了,四处都是火灾。他们好几天没有吃饭。”
c君说:“我们中国人受害的还不很多吗?”
f君说:“受害是难免的,现在可还没有确实的调查。最可怕的是地震后日本人虐杀朝鲜人,连我们中国人也免不了他们的狂怒。我们中国学生都不敢出街,我自己就受了好几次的危险。”
——“是因为我们中国人象朝鲜人吗?还有别的原故呢?”
——“相象是最大的原因,因为当时有一种谣传,说地震时的火灾都是朝鲜人和共产主义者放的火。日本的甚么青年团、甚么自警团,简直成了狂犬一样。朝鲜人死的不少,便是日本的劳动者[3]也死的不少。我亲眼看见有一群日本的劳动者怕有一百多人,剪着手被两三名警察护送到甚么地方去拘留,路上遇着一队青年团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脑,便把一大群的劳动者打死在地上。”
——“这真是惨无人道!我们中国的富翁有多少榨取来的剩余的汗血钱去救济一些狂人,倒不如买些香帛来烧化给这些惨死的亡魂了。”
c君回头又问仿吾在不在家,我说:“因为他有一位胞兄到了上海,他这几天都要往旅馆里去,说不定晚上会回来。”
c君说他隔两天要回他的南翔乡下去,他此次来上海,是因为农场方面派他担任营业部的事情,要在虹口找房子。大约十一月初旬他便可以来上海,我们便可以长聚了。他因为在四点钟前要到徐家汇去看他一位在女塾读书的妹子,我们还谈了些其他的事,约定明日再会的时期,便匆匆告别了。f君也是同c君一道辞去的。
我最忘不了的是他第二天来时,与仿吾两人对饮倾谈的情状。仿吾是木讷寡言笑的人,但当他一饮了酒,微微有些醉意的时候,他的谈吐如同开了闸的流泉,他的笑容就好象一枝洋烛的颓蜡一样,几乎把全身都要溶化下去。他们谈到文艺,谈到婚姻问题,从中饭时分谈到上了电灯,从中饭时分也一直饮到开了晚饭,他们还在手不停杯,口不停谈,足足把一大瓶三星牌的白兰地喝完了。我看他们也的确是很有醉意了。
仿吾他本是婚姻的失意者。他从小时便定了婚,在日本留学的十几年中时常为这件事情苦恼。但他前年回国后毅然把婚离了。听说他的未婚妻不久也就病死了,他至今也还隐含着一段悲哀,我们读过他《海上的悲歌》[4]一诗的人,大概可以窥破他的心境的。最可笑的是他有一次把英国诗人道村(ernestdowson)[5]的《vainhope》翻译了(便是《创造日》上的《无望的希望》[6]),他的诗稿上只写了一个标题,没有写明是从甚么人译出的。我因为诗中的悲情和他自己的身份太相近了,有一天清早我发现了他的译稿的时候,竟误以为是他自己做的。我也很感伤地做了一诗来和他。我的诗是:
读了我友人的《无望的希望》,
令我内心之中感受着无限的凄凉,
他说,虽是百合花的花时过了,
他要追求个幻美的处子,走去跪在脚旁,
不过他说这样的希望呀,
终只是无望的希望。
我也怀抱过这样的希望迷离,
我也追求过百合花的处子;
可如今她的花时过了,
只剩着一片片的根瓣参差,
我只如蚁地跪在她的脚旁,
永替她运积沙泥。
啊,百合花的花时过了,
薰风吹不破这寂寥的荒郊。
朋友呀,我们原只是一样的悲哀,
虽则是两样的情调。
你好在还有无望的希望萦怀,
我只得运积沙泥到老。
我把这首诗做好了,把给仿吾看时,惹得他好笑。他说明了他的是译稿,连我自己也好笑起来。——这么一场悲喜剧,时常是我们之间的一粒笑种。我们一提起来,总要笑得不亦乐乎。
c君当晚也说他自己是失恋的人。他有一篇小说:叙述一位老人在年青时候眷念一位身份不相同的女友。他在一次圣诞节的晚上写了一封信给他的恋人,但他终不敢付邮,只永远藏在自己的匣子里;一直独身到老。每到圣诞节,他便把那封旧信取出,私自念着,沉没在一个美妙的幻想里。他这小说的内容便是他自己的已往的前尘和将来的后路。他说:他有一姐一妹和他一样,是矢志独身的。他有一位哥哥便因为结婚的失意,永远在四方流浪,周年四季,总不知道他的踪迹。但一到年底,他又飘然回家,和父母团年。新年一过,他又出去放浪去了。他有一位弟弟也是小时定了婚,但这未婚妻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既无知识,又不肯向学。他的兄弟困于父母的情面又不能离婚,打算采取不解决的解决办法,永远不举行婚礼了。
听了他的这些话,只觉得触着了自己身上的痛疮。我自己是无话可说的人,我看见仿吾眯着两个醉眼竭力向c君劝说,要他早早替他兄弟和未婚的弟妻设法,要快刀斩乱麻,免得使有望的青年因此颓丧了锐气,免得他们到老来永受痛苦。仿吾的话是非常在理,但是在仿吾不幸的幸处,他是幼年丧失了父母的人,所以他的快刀比较容易把乱麻斩断,而他自己尚还引起了一段意外的悲哀。说到有父有母的人,情节又是两样了。啊,旧礼制的消除,一半要在老人们自己的觉悟,为父母的人想来没有不爱自己的儿女的,何苦为虚荣俗议的顾虑,而坐视自己的儿女永受炮烙之刑呢?
他两人喝得都有几分不能支持了。已经到了八点钟,c君还在说在四点钟前要到徐家汇去看妹子,因为他昨天没有去成。
隔了五天光景,c君又来访问。他是才从南翔来,立刻又要过浦东去的。他说那夜回寓后吐了一夜,回家更睡了两天,想写的两篇小说终竟没有写成。他赶着要过浦东,谈不多时就告辞起身了。走时,他还申说十一月初旬一定可以来沪,我们可以长聚。
中
十一月初旬他果然来了,但他信上说至少要五十天以后才能和我们见面。这怎能忍耐呢?所以我接了他的信后便想立地去看他,但我终怕在上海找路。向上海人问路就好象向菩萨求灵,他们有的全然不顾,有的还故意把你向错的方向引去。况且又在夜间,所以我也只得遏勒着等待明天了。
从哈同路上车一直坐到北四川路,在老靶子路[7]附近下了车。我不知道吴淞路在甚么方向,我下车的原因实在是伊文思书店引诱了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书店渔猎”是学生间顶有趣的一种风习。下课没事便走到新旧书店里去徘徊,不一定是要买甚么书,只是如象女人们游公园,上海人上游戏场一样,完全是出于一种消遣。在书店里巡览书籍,或者翻翻目录,遇着有好书的时候,有钱时便买它一本,没钱时便立着读完半本或一本小本的全书。无拘束的精神,如象入了pano-rama[8]的画室一样。才看见阿拉伯的队商在沙漠中旅行,忽然又看见探险家在北冰洋上探险;才看见罗马军队入了埃及的首都开罗,逼死了绝世的美女王creopatra[9],又看见太空中无数的星云在构成新星系统;人体的细胞在和细菌作战的时候,火星的人类又在策划侵略地球;fichte[10]才在草告德意志国民的书,爱因斯坦已经在向日本人讲述相对论了[11];pom-peii[12]的居民在火山未爆发以前正在戏场中看戏的时候,赤色军已经占领了莫斯科宣告全世界大革命……一切实际的或非实际的,有形的或无形的,旷古的或未来的,形形色色的世界展开在我们面前,使我们时而兴奋,时而达观,时而悲,时而喜,时而憎怒,时而爱慕,时而冷笑,时而自惭,时而成为科学家,时而成为哲学家,时而成为诗人,时而成为志士。——超绝时空的灵魂的冒险,情绪的交响曲。——
但我回到上海来已经半年,上海的大小书店于我只是些破纸篓,把我的渔猎消遣久已消灭了。伊文思书店虽然我知道他的西书颇多,但我因为路远,竟连一次也还不曾来过。在电车上突然发现了伊文思的招牌,我的渔猎欲便促着我下了车。我跨进书店去,想享受我半年以来久已忘却了的一种快乐。我刚进书店里在一处书栏前立定,一位西崽便突然跑到我面前来问我想买甚么书。我说:“你等我看一看再说。”他两只眼睛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会,又走向别处去了,但眼睛总是在挂着我。哈哈,你把我当成了掱手!我这天穿的衣裳是我在日本穿了十年的一套哔叽学生装,上面套了一件前年在上海缝的十二块钱的雨衣。穿这样装束的人要进西书局,怕是僭分了罢?我心中虽然感受着隐隐的不平,感受着受了侮辱,但是我也佩服我们做西崽的同胞,毕竟能忠于职守如此。
其实我有一种倾向,很有难于在太阳光中对人说出的苦处。我走入书局,有时每要冒犯一次道德上的危险。——更说明白些罢!我有时每要起一次偷盗的心肠!这书是好,但是价钱太贵了,索性把它拿回去罢!已经插在书架上的书又取在手中了。强盗!强盗!心脏跳动起来,脸上只是无端地发热。左右一顾,世界好象更暗淡了些。甚么!眼前的这一些书籍不都是一些赃物吗?艺术家、思想家把他们的心血凝成结晶,就如象大自然把蒸气凝成雨露,把光云凝成星球,这是万汇所得共有,万汇所得分受。资本家在贫苦人的身上榨取些血汗做成了面包去,把他们换了,回头又在我们的身上来榨取面包。甚么!我何尝是强盗!这是我们应该共有的!这是我们应该分受的!我们向作者致谢就够了,我们向排印的工人致谢,向装订的工人致谢就够了,我们为甚么要向资本家低头,要另外把血汗钱向他们孝敬?书是写来供人读的,而资本家把它抢去藏在书橱里。路是造来供人走的,而山寨的霸王把它占去要人过路的金银。书贾们才是强盗。我们是应该偷的,我们是应该偷的,我们不是偷,是把强盗的赃物夺回公有。……赃物握在手中,自己对于自己的行为辩护,但是心总是跳动不宁,脸总是发烧不止,周围的书籍中都好象睁出了人的眼睛,房屋都象要倒了,四壁都向人逼来。……没有法子只得把书插回原处。啊,究竟是良心的裁制厉害!——其实这何尝是良心呢?习惯罢了!豢养罢了!鹰犬的爪牙能搏能噬,原是它们的本性,但受人们豢养而为人们狩山守夜。我们是太受资本制度豢养惯了,国家严制法律以御盗,我们妄造良心以自防为盗,不都是受惯了资本家们的豢养,只在为他们保全安富尊荣吗?……但是,豢养惯了的,是不能翱翔的了。立在书架前,就好象一只落水鸡,抖一抖羽毛,又只得跛行而他去。
我这种倾向不知道苦过我多少回,假使我的教养(说高尚些)如不足时,我怕早在缧绁之中吃过好几回稀饭了。其实认真想来,縲绁中的吃稀饭的人不惟不是歹人,而且才是真正的人类。因为他们的人为的作伪少,所以一般的伪人便说他们是强盗了。请到北四川路的火车站上去看那张贴出的掱手们的照片罢,犯罪的次数愈多,面部的表情愈真率。他们是天国中的老虎与狮子的朋友。人是不怕偷,只怕不肯授。有钱人想进天国,比骆驼穿过针眼还要难!
在伊文思书店中忍着气巡视了一回,可怜我强盗倾向终竟抬不起头来。白白出去好象敷衍不过,随便问了两本书:
——“yeats的《ideas of good and evil》[13]有没有?”
——“……没有。”
——“nietzsche的《ecce homo》[14](音读如‘也克火磨’)呢?”
——“唉,口磨?……当然没有。”
哈哈,当然没有!连这两种我自己书橱里也有的书你们都不知道时,你忠于职守的西崽哟!对不住你的洋主人,你们的书店在我看来仍然是破纸篓呢!我好象凯旋将军一样雄纠纠地推开了大门出去。
下
从老靶子路向东走去,穿出了一条大街,我发现了吴淞路三个字,我真是快活。我只不知道益寿里在那里了。问了许多人,有的只摇摇头,有的只叫我南走。我从靶子路一直走到小菜场,每处巷口的名字我都看了,但总寻不到益寿里三字。幸好吴淞路还长,我的希望还不至于立刻便断。但是我已早早起了一个决心,如再要走至苏州河岸我都找不出时,我只好乘静安寺路的电车回去了。吴淞路快要走完了,在西首走着时,我突然看见一家门牌是一五二○号,我知道目的地已在附近,就好象漫漫长夜中听见了一声鸡鸣。啊,真不容易。我早晓得这益寿里就在外白渡桥近处,我犯不着去多走一大圈的枉路了。退走几步,果然发见了一个巷口,一家成衣店挂了许多洋服的招牌,把巷口遮住了。再向街心走几步去看时,正是益寿里的南衖。
啊,益寿里!你把我的寿命倒缩短了半日的辰光了,你这肮脏的程度,真有点象耶路撒冷的不净门。你自己的寿命或许可以多添些,你里面不是有不改其乐的贤者吗?
找到一九五一号[15]了。矮矮的门楣,高我不过两尺。门面的黑漆已经变成黑灰。铜环好象是铁制的一样。啊,山不在高,水不在深。丁,丁,丁,里面走出了一个中年的人。
——“c先生住在这儿吗?”
——“是。”他请我进去。
两楼两底的楼房,正堂上堆着一大堆洋芋。走进楼房,一间长条房间,里面足足安了七张铺位。当门一张饭桌,四条长凳,我便在这长凳的一只上坐着。中年人叫茶房去叫c君,退回房中在前首窗下和另外一个年纪稍老的人谈论些甚么去了。默默地坐在室中,我瞥见了两只马桶。我不知c君睡的是那一尊铺位,但是破旧的程度七尊都仿佛相等,我自己不觉惭愧了起来,我身上的衣裳好象还太穿好了的一样。
五分钟光景之后,我和c君同路往小菜场去。
小菜场上沿着文监师路[16]一面第七个弓形门下有个菜摊,那便是c君的圣坛了。几个浅浅的竹篮放在绿色的木架上,红肥的番茄、苍嫩的莴苣、紫色的芜菁、粉蓝的花菜……我好象看见一幅cezanne[17]的静物画。
c君之外还有两位助手,他们都笑容可掬地表示欢迎。
c君张着两臂说道:“你可照顾我买些甚么吗?”
我顶欢喜吃番茄,我便买了两磅。我照他说的价钱给了,我却怕他徇情亏了他的农场——啊!这种公平的交易,这种尊贵的感情,我自有生以来只算有了这么一次!……小菜场……utopia[18]……
——“番茄准备几时吃呢?”
——“就在今晚吃,你能不能来?”
——“好,我五点钟光景来,账目等夜里结算。”
——“那吗,我好再买一瓶白兰地等你。”
不见面时急于想一见,见了面其实也并没有甚么事情。有人要说我有点孩子气,我是甘受的。
另外还买了些莴苣、两匹铜盆鱼,c君把我送到苏州河畔,我便乘上了三等车回来。默坐在车中,沉没在感兴的陶醉里,我眼前的世界好象都蒙了一片玻璃。c君啊,我感谢你,使我今日的生活这么充实了。
我知道以服贱役为可耻的人,或者会鄙夷不屑你;
以服贱役为可愤的人,或者可为你做出一篇骂世的长文;
以服贱役为可悲的人,或者可为你流些伤感的眼泪;
以服贱役为可惜的人,或者可为你谋一相当的位置。
但是,c君啊,请你恕我!我总觉得你只这么就好了。只这么做一辈子的店阿大,不要更事他求。劳动是最神圣的!
打草鞋的不是庄周吗[19]?
磨镜片的不是spinoza吗?[20]……
车过外白渡桥的时候,瞥见黄浦江中的浊流,洗涤在皎洁的秋阳光里,隐隐也带着几分内省的情调了。
1923年12月4日夜
[1]指周全平。
[2]今铜仁路。
[3]日语,即工人。
[4]载一九二三年五月上海《创造》季刊第二卷第一期。
[5]道村(e.dowson,1867—1900),又译道生、道森,英国诗人。著有《诗集》、《装饰》等。
[6]载一九二三年八月十一日上海《创造日》第十九期。
[7]今武进路和天目东路。
[8]作者原注:活动画景的意思。
[9]creopatra,通译克莉奥佩特拉,莎士比亚的《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剧中人物,为埃及女王,罗马凯撒大将率军攻入开罗后,自杀身死。
[10]作者原注:fichte(1762—1814),德国哲学家。(通译费希特,著有《知识学》、《对德意志人的讲演集》等。——注释者)
[11]爱因斯坦(a.einstein,1879—1955),生于德国,一九三三年受纳粹政权迫害,入美国籍。理论物理学家。一九二二年曾应邀赴日在东京等地讲演。著有《论动体的电动力学》、《广义相对论基础》等。
[12]作者原注:译名庞贝,被火山灰埋掉的意大利古都。
[13]作者原注:爱尔兰诗人叶慈的《善恶的观念》。〔叶慈(w.b.yeats,1865—1939),又译叶芝,著有《心愿之乡》、《盘旋的楼梯》等。——注释者〕
[14]作者原注:德国哲学家尼采的《这个人》(自传)。
[15]此处门牌号码与本文开头c君来信所说“吴淞路益寿里一四九一号”不一致,疑有误。
[16]今塘沽路。
[17]作者原注:cezanne(1839—1906),法国画家。(通译塞尚,画有《女浴者》、《石膏爱神像》、《圣维多利亚山》等。——注释者)
[18]作者原注:即乌托邦。
[19]事见《庄子·列御寇》。
[20]spinoza(斯宾诺莎)本为犹太人,因反对犹太教教义被开除教籍,后曾以磨制镜片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