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诡异的异世界,科技发展落后,像是旧时代的工业蒸汽时代。”
“瘟疫,畸变源,脏东西,不可名状的大恐怖…危机与诡秘无处不在,但也有机会觉醒超凡。”
“天黑与天亮,是两个世界,想要活着,最好晚上别出门。”
“天黑之后,恐怖降临,死去的尸体开始复活,怨灵出没,只要等到天亮,一切就会回归正常。”
“无论从哪个方向逃跑,都会回到原点,被困在这个诡异的古镇。”
“黄金能够交易,同样能够驱邪,令脏东西不敢靠近。”
煤油灯在桌上燃烧着,蓝律放下羽毛笔,看着笔记本上自己写下的注意事项,露出了思索之色。
这些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年来的生存心得,虽然这个世界恐怖且诡异,但只要按照这些心得行事,便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兀的回荡在古堡书房内,打断了他的思绪。
“孩子,爸妈回来了,快开门。”
熟悉的呼唤声从楼下的殿门外响起,蓝律转过了冷峻的侧脸,蔚蓝色的眸子落向了窗外。
绿色的大雾弥漫在漆黑的夜空中,令窗外的场景看不真切。
敲门声持续着,但他,不为所动,任由门外的声音一遍遍呼唤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是逐渐失去了耐心,外面的声音从呼唤,变成了央求,到最后化作了咆哮。
“开门,快开门!你怎么这么狠心,难道你想看到你的母亲病死在外边吗?”
挑了挑眉梢,蓝律合上了笔记本,将其放入了堆满书籍的书架中,随后走出了书房,不疾不徐的走下台阶,朝一楼大殿走去。
“少爷。”台阶下,身段婀娜的侍女抬起连衣裙裙摆,鞠躬行礼。
没有理会侍女以及大门外的声音,蓝律径直来到了殿内的餐厅,目光对着坐在餐桌首位,衣着华贵正在用餐的一男一女,慵懒的询问道: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它们每天都来敲门,你们不觉得吵吗?”
“还记得我们家规第一条是什么吗?”为首的中年贵妇微微一顿,雍容的脸庞微微一笑,随后一边温和开口,一边手握刀叉,优雅的切割着餐盘当中带血的内脏。
“天黑别开门,鬼怪来夺魂。”蓝律平静的回应道。
“只要不开门,它们进不来的,既然你觉得太吵了,等会睡觉塞点耳棉,等到天亮就没事了。”母亲点了点头,将切割好的内脏送入口中,轻轻咀嚼着,那猩红的嘴唇十分鲜艳。
闻言,蓝律无奈叹了口气,对于门外“父母”的拍门声,怒吼声,感到很伤脑筋。
最近一到晚上都不能安宁,哪怕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已经生活许久了,他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晚上不能出门也就算了,还天天有脏东西来冒充,这些家伙个个都是老六,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子,一个比一个会编,一个比一个会骗。
比如,今天上演一出病母敲门,明天上演一出落难少女求救以身相许,后天演一出火烧城堡开门救火。
现在门外边的,都是脏东西,他真正的父母,正好端端的坐在这里用餐。
“砰!”
突然,玻璃炸碎声响彻,坐在首位沉默的父亲,只手捏碎了玻璃酒杯,伴随着猩红的液体和玻璃四溅,他双眼布满血丝的望向大门外,重重一拍餐桌,怒吼道:“叫个屁的叫,吃个饭也不让人安宁,信不信我把你们剁碎了炖汤!”
说着,他就要起身。
“声音小点,别吓到小律了,那么暴躁做什么。”
母亲被这一声震的一颤,皱眉怨道,连忙伸手朝暴躁的父亲拉去。
“装你妈的斯文,还不是你,就知道怕事,给它们惯的,天天来吵,越来越吵,越来越吵!”
父亲猛地打开母亲白皙的手腕,反手甩给她一巴掌,将她连椅带人一同扇翻在地。
说着,他奔向厨房,拿起了一把锋利的菜刀,青筋暴起,红着眼喝骂道:“平时我忍了,但今天他妈的敢在老子头上动土,假冒我们,敢打律儿的主意,我要弄死它们!我早他娘受够了!”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红肿着脸的母亲冷笑着摇了摇头,从容的站起身来,讥讽道:“呵呵,给你台阶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去啊,那你去啊,你敢去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父亲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怒吼道。
母亲笑的很灿烂,但目光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和揶揄。
“你真以为我不敢吗?”父亲来到门前,转头骂道。
“开门后我们都得死,你不怕死吗?你不是最怕死吗?去开门啊,孬种,你就是个孬种你知道吗。”母亲依旧没有阻止,满脸的轻蔑,不断的刺激着他。
话落,受到刺激的父亲变得极为愤怒,脸涨的通红,怒吼一声朝母亲扑了过去,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头颅狠狠装在了红木餐桌上。
沉闷的砰声回荡在殿内,夹杂着鲜血尖叫,母亲的牙齿和指甲陡然变长,一脚踢出,便将父亲踢出了十米远,将墙壁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你除了把气撒在我的身上,你还有别的本事吗,开吧,去开门啊,想让小律死就去开门!”
看着父母大打出手,拳脚相加,蓝律的表情很平静,他没有去阻拦,而是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随后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
其实,他觉得这一幕很温馨,觉得自己很幸运。
虽然家庭有点吵吵闹闹,但穿越在这样一个贵族家庭,哪怕只是古镇上的落魄贵族,也好过穿越成卖火柴的小男孩,或者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家人健在已经是很难得了。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有太多平民在夜晚死去,而他衣食无忧,住在黄金打造的内部城堡里,只要不出门就是绝对安全的,不用提心吊胆害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是太多人羡慕的生活,他已经很知足了。
况且吵吵闹闹没有什么不好,父母很关心自己,而父亲只是有点暴躁症,被脏东西三番五次变着花样来骚扰,暴躁是可以理解的。
虽然家人多多少少有点小问题,但其实除了他们,只要到了晚上,这整个镇子上的人到了晚上精神都会变得古怪,像夫妻打个架,捅一刀,兄弟之间打断个骨头,弄瞎个眼睛,对于镇上来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到晚上过去,天明之后所有人都会恢复正常,夫妻恩爱,子嗣孝顺。
父亲还是很好的,晚上顶多打打架,很少动刀,不知让多少人称赞好脾气羡慕呢,尤其白天时很礼貌绅士,一点也不暴躁。
所以能拥有一个这样温馨的家庭,是很幸运的。
打是亲,骂是爱,流点血才相爱,不是吗?
…
鼻青脸肿的母亲重新回到了餐桌,优雅的吃起了内脏,被挠的满脸血印子的父亲似乎是忘记了开门的事情,没了先前的狂躁,老实的用餐。
“来,小律。”无视了指甲刺耳的抓门声,母亲拿起一只玻璃杯,斟满了鲜艳的液体,笑着递了过来。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蓝律看着杯中的猩红液体,摇了摇头,拒绝了这番好意。
“明天你就成年了,也是你正式进入学院,完成觉醒仪式的日子,等你觉醒后,要好好学习,争取成为能力者。”父亲闷声道,表情有些郑重。
“最近瘟疫貌似不容乐观,不少人都被污染了,产生了畸变,你注意点,别去那些脏乱差的地方。”母亲也开口了,有些担忧的叮嘱道。
“恩。”蓝律点了点头,他最近的确听说了瘟疫爆发的事,据说是一种很厉害的瘟疫,被污染的话,身体会产生畸变。
一旦畸变,就会被列为畸变源,镇上的审判者可以进行当场击杀。
虽然闹的人心惶惶的,不过好在并没有传出大面积被污染的情况,受到畸变的只是少数。
至于去学院完成觉醒仪式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是成为普通人,还是成为觉醒者,也需要看运气。
“对了,你…最近有觉醒天赋斑纹的迹象吗?”母亲突然问道,隐隐有期待之色。
而相比于她的期待,父亲则是一闪而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沉默了下去。
闻言,蓝律一怔,露出了思索之色。
斑纹,是他们家族血脉当中的天赋能力,据说是一种超凡的能力。
经过这一年来的适应和生活,他早已明白这里虽然落后,像是蒸汽时代,但却并不是正常的蒸汽朋克时代,无论是夜晚时的脏东西,还是被神秘力量笼罩走不出的古镇,以及镇上学院的觉醒者,都透露着这个世界的诡异和不同寻常。
甚至就连他们家族都有世代相传的超凡能力,可以对抗诡异的超凡能力。
当然,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惜的是,除了他弟弟早早觉醒了斑纹,他这个当哥哥的,一直都没有觉醒的踪迹。
“除了这个胎记,还是没有其他异样的迹象。”
蓝律卷起了袖子,露出了白皙结实的手臂,其上有一块巨大的胎记,覆盖在小臂之上,呈弯月形状。
这块胎记有些淡黄,与白皙的皮肤格格不入,但并不显得丑陋,反而显现出一股妖邪之感。
“这个应该只是胎记,我们从未见过像月亮一样的斑纹,更不存在月斑。”母亲露出了一丝遗憾和失望。
但旋即,她安慰叹道:“没觉醒也好,斑纹虽然强大,但带着不详,激活斑之后很少人能驾驭的住,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与此同时,另一旁。
相比于恢复温馨聊天的一家三口,站在角落的侍女则是微微颤抖,一脸惨白的盯着蓝律,充满了敬畏与不安,夹杂着恐惧。
在她的目光中看去,坐在餐桌上的蓝律绅士优雅。
但,坐在蓝律对面的,却是两具腐烂发黑的干尸,穿着华贵衣裳的干尸!
而蓝律却从容的与这两具干尸有说有笑,自言自语。
像是他已经疯了!
不,在侍女看来,这个古堡的主人,已经疯了!
对着两具早已死亡的尸体自言自语,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而这间餐厅里,除了她跟蓝律,没有活人。
更恐怖的是这两具干尸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但那凭空摔倒的椅子,爆碎的墙壁,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破坏着这一切,混合着门外“父母”的拍门叫骂声,她细思极恐。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侍女早已见多了这一切,但还是忍不住感到头皮发麻。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适时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的声音却充满了阴冷怨毒,完全不像是活人能够发出的声音,倒像是回魂夜的鬼魂来索命勾魂。
“律儿,爸妈好冷,你为什么不开门。”
“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