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道士被问的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非但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反而还能冷静沉着的反问他。
他原来是京城里有名的观象大师,因为帮过几家王公贵族解决过几桩难事而小有名气,他可是受庆华公主所托来到丞相府“解决难事”的。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道士心底高兴坏了,庆华公主是何等人物?这件事只要他帮庆华公主办成,不仅名气会在京城大涨,荣华富贵自然也少不了他的。
“小姑娘,你口气倒是不小,自己做过的亏心事不敢承认吗?”
道士心底冷笑,有庆华公主在,他不信这个小毛丫头能跑到哪里去,到时候只要官府将她押走,在刑具面前肯定会屈打成招的。
“亏心事?”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碰上了一个硬茬。
云清莕刚刚还是被押着的状态,只见一阵银光闪过,押着她的几个人不知怎得莫名软下了身躯,独留她一人站在道士和庆华公主面前。
云清莕面上带笑,眼底却带着冰霜,她只轻轻撇了那道士一眼,竟然让道士不由自主的软了脚跟。
然而云清莕并没有再理会道士,她知道这个装神弄鬼的人物肯定是台上的庆华公主整出来的。
于是她抬头看向庆华公主,发丝虽散,容貌却没有减少半分,一阵穿堂风吹过,扬起她的青衣,衣袂飘飘之间,她周身乍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来。
“姨娘,你这样大费周章可真的是让莕儿受宠若惊了,这是你从哪里请来装神弄鬼的?”
“公主。”道士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此人说话不可信,您同样为贵体可不要被冲撞了,依照您女儿的病情,您还是不要开口跟煞人讲话为好。”
庆华公主摆摆手,嘴角扯出笑:“我堂堂公主,怎会被草芥之女所冲撞,我今天就算拼出这条命来,也要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在座的人皆被庆华公主的母爱所折服,再反观站在堂前的云清莕,非但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反而镇定如初。
“您这话说的,可真是抬举我了。”云清莕扫视了一下四周,暗地里咬牙,看起来这个道士是有点来头,装神弄鬼的事情这些人竟然也信,真是可笑。
庆华想必正是利用了他们封建的思想,钻了这个空子。
一旦云清莕变成了什么命里带“煞气”的人,她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恐怕就会直接被赶走。
或者情况更糟。
“丞相到。”
云清莕看着丞相急匆匆的赶来,扫视了堂中的人,先是皱了皱眉,又看向庆华公主。
庆华公主一见云错来,就跟主心骨到了一样骤然瘫倒在宽大的座椅上,眼里顿时就出了泪花,速度之快让目睹这一切的云清莕不由得咂舌。
“夫君!夫君为我儿做主!”庆华公主梨花带雨,在座的人无一不为之痛心。
云清莕:庆华公主当公主属实是可惜了,她应该去当演员。
丞相皱着眉看向很明显成为众矢之的的云清莕:“怎么回事?”
“你来说。”庆华公主在哭,云错看了一眼云清莕,转头对云清莕旁边的道士说。
云清莕心底“啧”了一声,心说糟了。
这便宜爹竟然真的如此狠心,他这是自动放弃了让云清莕辩解的机会,完全的偏向了庆华公主。
“回丞相,此女是否与您有亲缘关系?”
道士心中一乐,丞相这是要站在庆华公主身边的意思,也难怪听说云清莕只不过是云错当年年少轻狂犯下的错,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个小小私生女,就顶着这种尴尬的身份还不知廉耻的敢来找云错,被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也是理所当然。
“是。”丞相皱着眉,似乎很不情愿承认:“那又如何?”
“这女属性过阴,是年支财星生来克母,又时柱印星,克星极其旺盛,她命中带煞,又生于困苦乡野,恐怕不宜在丞相府这种贵气之地久留。”道士掐指捻须,给云清莕好一通分析,说的生辰八字都是十分准确,就连云清莕小时的情况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头头是道的一番话唬住了在场的人。
“所以正是因为她在,云大小姐才会高烧不止,如果她继续留在这里,就连庆华公主和您也会受到冲撞。”道士最后沉下眼神,直直的盯着云清莕,像条毒蛇。
“贫道本来只是偶然经过丞相府,却在门扉之处察觉到一丝不祥之气,秉着世间不公与邪恶贫道必除的人生信念,才斗胆敢敲响丞相府的门,叨饶了夫人,一问情况果然如贫道心中所想。”如果不是云清莕自己被诬陷,她甚至想给这个道士递上一杯水并鼓个掌,能扯得这么有理有据的人也是厉害。
“这是个祸害,丞相,贫道还请您不要顾念昔日旧情,将她妥善处置。”道士朝云错作了个揖,语气笃定。
现在这件事就要由云错决断了。
云错又何尝不知这是庆华公主为了清除云清莕使出的手段,但是云漫也的确在高烧……
他抬眼看向云清莕,往昔的记忆逐渐浮现,是一个三岁的女娃娃正甜甜的笑着喊他“爹爹”。
云错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云清莕抢了话。
“爹,您这时间只听道士在说话了,能不能听听女儿的话?”云清莕知道现在情势对她不利,但她还是选择搏一搏。
“……”云错犹豫了一下,“你说。”
“这个道士怎么知道云漫会一直高烧不退,要是我在的时候她退了怎么办?”
云清莕望着云错,半晌又看向庆华公主,一字一句又问了一遍。
“要是她烧退了怎么办?”
现场一时竟然被云清莕的气势镇住,大家无言,就连云错也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是云漫烧退了,这一切不就变成道士在忽悠人了?
“胡扯!”道士也知道自己在骗人,心底一时间慌了一下,却又生一计,“你不要再使什么妖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