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男人惜字如金。

司机听从男人的指令，车子奔驰在公路上渐渐地驶入市中心，灯红酒绿，霓虹璀璨。

车内开着充足的冷气，全身湿透的江晚听从不觉打了个喷嚏。车上男人随手挑高了车内的温度，江晚湿答答地坐在男人身边，虽然后座的位置很宽敞。

但依旧有水渍随车子的晃荡溅到男人身上，男人并没有嫌弃地闪躲，反而拿出手帕递到江晚面前。

江晚没有接手帕，她防备地抱紧身体。

男人看见江晚这反应也没觉得尴尬，轻飘飘地收回了手帕。

车子很快到了墨香书苑，江晚开口：“车费，多少钱？”

司机疑惑地望向男人，男人低低地笑，毫不在意道：“你真可爱，不要钱，免费。”

江晚“哦”了一声，毫不犹豫快速下了车。

雨还在啪嗒啪嗒地下着，江晚在雨中进入公寓。电梯上行，江晚全身湿透，身上布满泥点子，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庆幸的是电梯里没有一个人，江晚悄悄走出电梯。

“姐-姐。”熟悉的结巴声，江晚抬眼一看熟悉的小屁孩站在她面前，手里拎着袋垃圾。

江晚神色平静，仿佛现在满身狼狈的不是自己是别人。

“是你啊，小屁孩。”语气中带着平日的冷淡。

“姐-姐，你-怎么了？”晏川睁得大大的眼睛，眼睛中藏着大大的疑惑。

“没什么。”江晚径直往前走，熟练地开门解锁。

晏川放下那袋垃圾，屁颠屁颠跟在江晚后头。

“我-可以-跟你一起-进去吗？”晏川弱弱道。

“不可以。”江晚拒绝得果断，转身摔门隔绝了晏川。

晏川看见江晚对自己摔门，原本低落的情绪变得委屈。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门内，江晚脱掉湿淋淋的衣服走进浴室，温热的水花从花洒喷涌而出。江晚坐在地板上，双臂抱紧双腿。呈现出一个自我保护极强的姿势。

头上的水不断喷涌而下，江晚的手脚已经被泡麻了。她不知道这个姿势持续了多久。终于起身站立，当她站立起来时，脚下一滑。她仰倒在湿滑的地板上。

大腿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江晚疼出了眼泪。还好疼痛没有持续多久，江晚扶着旁边的玻璃板一点点慢慢站立起来。

大腿外侧已经布满青紫，惨不忍睹。江晚艰难地缓缓挪动着脚步，她裹起浴袍向客厅走去。

江晚刚一坐下查看具体伤势，门外一直“咚咚、咚咚。”循环敲个不停，江晚猜测是晏川，不耐烦地前去开门。

一打开门，门口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长发随意地挽起，身穿家居服，岁月的风霜在她脸上刻下的痕迹掩饰不住她曾经的美丽。

她亲切开口宛如邻居家的大姐：“听我儿子说，你淋了雨。我特地给你煮了一碗姜汤，给你祛祛寒。”

说这端着姜汤送到江晚的手里，“希望你明天不要感冒哦，晚安。”晏母微笑着向江晚招招手。

江晚原本的暴躁在见到晏母后瞬间消失，那中年女人给她的感觉太像母亲了。不是脸有多相像，而是她说话的样子，神态。和母亲太像了，当见到晏母的一瞬间，江晚呆若木鸡。

她尝了尝，温热的姜汤。温和有一丝丝甜味的姜汤，姜的味道并不辛辣。似乎被特殊处理过，闻起来带有生姜的独特香味。

江晚不禁羡慕起那小屁孩。

—

晏川在被江晚摔门，眼泪夺眶而出后，他用衣襟擦拭泪水他揉了揉眼睛，眼睛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兔子，惹人怜爱。

他静静地拿起地上的垃圾袋，其实他一直等在楼道门口。从下午放学被人揍，他默默忍受肚子传来的疼痛。晏川没有去医院，他深切地感受到那一拳头捶在他的胃部，造成胃部痉挛。

胃部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器官，而且腹壁的肌肉比较多，这样的话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缓解拳头的压力。所以胃部痉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缓一缓就能过去。

可张舟那仿佛吃人的眼神，一直在晏川脑海中挥之不去。为什么，张舟会那么疯狂？他对姐姐又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为什么想要知道姐姐对他说了什么？晏川在心里想。

晏川想着想着打开了家门，一脸低沉忧虑的样子。晏母见晏川进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询问道：“小川，你怎么了？”

晏川眼神迷离，“哈？”

晏母向晏川招招手，“瞧你那迷糊劲，到底怎么了？”

“隔壁姐姐-她好像-淋雨了。”晏川说出了一个事实。他不想让母亲为自己受伤担心，也不想让母亲知道学校这么复杂的事情。

“就这点小事呀，妈妈这就给她做碗姜汤。保证她延年益寿。”晏母对自己的厨艺特别自信，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夸张道。

晏川听到母亲这话忍不住笑了笑。晏母听到儿子开心的笑意，心里仿佛也踏实了不少。

儿子渐渐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她也理解。她就希望儿子能好好地，幸福快乐地成长。

晏川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明天要给姐姐带肉包。

随即他对晏母道：“妈妈，今天的-肉包子-好好吃，明天可以-多做几个吗？”晏川一改之前的低沉，仿佛二月的春风拂过。

“好呀。妈妈明天早起给你多做几个肉包子。”晏母低头煮汤，“你想吃什么馅的？”

这个问题把晏川问住，姐姐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呢？这还属于他的知识盲区，“就-今天-早上的吧。”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到底吃的是什么味道的了。

“好的。姜汤做好了，你去送给隔壁姐姐吧。”姜母把煮好的汤盛到碗里。

“晚上，我就-不去了。”晏川想起姐姐摔门的不耐烦，一溜烟地跑进房间。

“这孩子。”晏母无奈地摇摇头。

一想起姐姐当时的样子，他就有些难受。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细节，姐姐那冰冷的眼神，紧锁的眉头。仿佛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