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在警局前耐心地等待着，没过多久，李泊舟领着苏伊雪从警局内走了出来。
两人走到张若的面前，他注意到，李泊舟的右手在微微地发着抖，于是问：“李警官，你的手……没事吧。”
“唉，老毛病了，大概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刚当警察没多久，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右臂中了一枪，做完手术保住了一条命，但也留下了病根。”李泊舟抬起自己不停颤抖的右手，“不能使劲，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抖个不停，这不，刚才抓小偷的时候可能用力过猛了。”
“中枪了？是发生了什么吗？”张若问。
“是我的搭档，那次是我们两个一起出任务，谁知道他提前被对方的人收买了，交易的时候他突然反水，一枪打中我的右臂跑了。那个兔崽子，听说跑到**去了，从此杳无音讯。”李泊舟愤怒地握紧那只颤抖的手，想让它停止抖动，但显然于事无补，“那以后，我的警察生涯基本也就结束了，不能出重要的任务，只能转入文职，处理一些日常的琐事，真是窝囊。”
张若听了李泊舟的这番话后沉默不语。
苏伊雪则是用惋惜的目光注视着他。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一个维护正义的好警察，并且还要亲自抓住那个叛徒！”李泊舟说着，眼睛中带着些许泪光，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将话题转了回来，“这次多亏你了，不然还真未必能抓到这三个狡猾的小偷。”
“哪里，还是多亏了李警官才抓住的小偷。”张若谦逊地说。
“不过，为什么当时酒吧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人是谁你都知道。”李泊舟仍旧心存疑惑。
“一方面，是敏锐的洞察力。”张若伸直右手食指，触到自己的太阳穴上，“另一方面，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过……过目不忘的能力？”李泊舟显然被张若的回答给惊到了。
“是真的，过目不忘的本领！”苏伊雪笑着往这边靠近了一些，眼睛弯得好似一轮新月，“这一点我可以做担保。”
“你们……认识？”李泊舟再一次发出了疑问。
“我们……”张若说。
“简直不能再熟悉了。”苏伊雪抢先一步说道，并且冲张若做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那正好，我所里还有事，就劳烦你把这位漂亮的小姐送回家了。”李泊舟对张若说完，便转身回了警局。
“走吧，送你回家，大小姐。”张若用慵懒地说着，脸上仿佛写满了不情愿。
“怎么，送我回家，还委屈你了？”苏伊雪用手指戳了一下张若的后脊梁，他发出一声怪叫。
……
回家的路上，许久未见的两人交谈起来。
“回来了，怎么也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苏伊雪问。
“这几天忙着爷爷的丧事，还没来得及。”
“哦，抱歉。”苏伊雪自知讲错了话。
“没事儿，生老病死，这方面我看得比较开。”张若表现出一副轻松的姿态，“对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了？”
“嗯，因为大学学的是音乐，在一家教育机构做音乐老师。”苏伊雪说，“不过，也偶尔去酒吧弹弹钢琴，做做兼职，就像今天。”
“你又不缺钱的，还做兼职。”张若说。
“当然不是因为钱啦，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演奏钢琴，有种……个人演奏会的感觉。”苏伊雪解释道，“你呢？现在在干嘛？”
“我啊，刚辞职，之前的那个工作实在是太无聊了，关键是，每天还要面对一些自己讨厌的人和讨厌的事，头都大了。”张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现在在构思一部推理小说，不过小说的内容嘛，还是毫无头绪的状态。”
“所以，你想当作家？”苏伊雪问。
“高中以后我就一直有这个想法了。”张若说，“写作，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需要无限的创造力，而非三两下就能学会的机械式的工作。”
“不错的想法，不过需要一直坚持下去。”苏伊雪说。
“对了，你的钱包检查过了吗？没丢什么重要东西吧？”张若突然问。
“你……你的思维总是那么跳跃，话题也切换的这么快。”苏伊雪说，“都检查过了，其实除了那件东西，别的都是一些银行卡，购物卡之类的，无关紧要的。”
“那件东西？”张若侧过头注视着苏伊雪，“什么东西？”
“这个嘛，比较私密一点的啦。”
“哦，那个……”张若没再往下说了，表情略带尴尬。
苏伊雪见张若似乎是误解了，赶忙解释道；“哎呀，不是那个，你想歪了，其实这个东西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的？到底是什么？”张若停下了脚步。
“你确定要看？”
“你都说了是我知道的东西，看看倒也无妨。”
苏伊雪犹疑片刻，还是从钱包里取出了那个物件，原来是张若在苏伊雪生日那天送她的音乐磁带——《jay》。
“是这个啊。”张若说着，继续往前走，“这都是好老的东西了，磁带机早就淘汰了，airpods都出降噪款了，你带着这个东西做什么。”
“这东西自从你送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带在身上的。”
“这玩意儿……”张若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沉默了下去。他心乱如麻，偷瞄了苏伊雪一眼，在路灯微弱的光线下，还是可以看见她的脸稍显绯红。
“难道她对我……”张若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随即赶紧甩了甩了脑袋，“不，这绝不可能。”
后面的挺长的一段路程，两人都低头不语，只是默默走路。
还是苏伊雪先开了口：“你……在想什么。”
“这盘磁带，让我想起了赵婉君。”张若说。
“是啊，如果她还在，这时候一定是我们三个人在散步了。”苏伊雪的语气中满是哀伤。
此后，又是一段无言的路程。
终于走到苏伊雪的家门前。
“我到家了。”苏伊雪说。
可张若突然问道：“小雪，你说，假设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赵婉君起死回生的机会，我该不该去把握？”
“什么……意思？”苏伊雪一头雾水。
“你就说该不该去把握吧？”张若的眼神异常坚定，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当然应该去把握，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知道了。”张若的表情依旧严肃，“你快进门吧，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说完，张若转身离去，一路奔跑着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苏伊雪则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索着张若那番话的意思，但始终不明白他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