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为,胡商不跟大乾做生意这套说辞,能骗得了所有人?”
丁少阳戏谑地望着对方。
阿利亚抬头去看时,只觉得对方好似在嘲笑,眼睛里却带着刺破心底的杀气,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胡商把宝石香料卖到大乾,获利十倍不止,再把丝绸茶叶贩回,获利又是十倍。”
“这来回百倍之利,莫说你一个小小男爵,就算你是波斯王储,看看能不能挡住来大乾经营的胡商?”
丁少阳嗤笑着,再次伸手过去。
阿利亚吓得急忙就想捂头,旋即才发现,对方是递过来一杯酒水。
急忙接在手里,颤抖着一饮而尽。
“我能理解你的丧弟之痛,也不是不能按你的意思惩办凶手。”
丁少阳突然话锋一转,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可是,事儿不是你这么办的。”
“在我大乾求人办事,就要有个求人办事的样子,礼尚往来懂不懂?”
阿利亚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咬着牙道:“我不是已经送去一千两,丁官人也是收了的……”
送过?
丁少阳目光闪了下,哎哟,原版已经刮过了啊!
作为一个老江湖,脸皮早就已经超过城墙拐角十八米,下巴微微上抬。
“你以为是老子想跟你要吗?花多少银子,办多少事,懂?”
“知道你要砍的这两个人是谁吗?临风县捕头的亲姐姐和姐夫!”
“拿不到真凭实据,想要绕过一个查案的捕头,这么稀里糊涂把人砍了?你不如去撒泡尿照照,看你的脸有多大!”
三两句之间,就把责任全都堆在了对方头上。
阿利亚两眼都有些呆滞了,讷讷地问:“那……还需要多少?”
丁少阳竖起一根手指。
阿利亚暗松了一口气:“丁官人放心,我回头便把这份礼物补送到府上,绝不会让外人知道。”
心里把丁少阳骂了一万遍,不就是要钱吗?
早说啊,用得着打我一顿吗?
“你肯定是误会了,我说的一千,”丁少阳停顿了下,“是黄的。”
阿利亚微微一怔,旋即暴怒起来:“黄的?你不要太过分!”
“别激动!”
丁少阳耸耸肩:“办的是你的事情,出或者不出,都由你自己拿主意嘛,就冲你我之间的交情,我连一个子儿都不会要你的。”
我们之间有个屁的交情!
阿利亚心里恨恨地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一千黄的太多了,我一时拿不出来。”
“没事,那就拿三千白的。”丁少阳平淡道。
这么大方?
阿利亚刚闪过这个念头,立刻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这尼玛是敲诈,是敲诈,少敲一点自己竟然会感恩,这不是脑子坏掉了吗?
念头很复杂,行动却很麻利,连忙就把三千两银票拿出来,恭敬地递了上去。
丁少阳不动声色地揣进怀里:“剩下的可以分期付。”
玛德,硬了!
拳头硬了!
阿利亚看看对方握着铁尺的手,又慢慢软了下去:“好的,那……这件事情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丁少阳爽朗地笑着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说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直到丁少阳消失了半天,阿利亚才缓缓起身,抡起凳子砸在酒桌上,直到把一桌酒菜都砸得稀巴烂,连凳子都被砸散架,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爷,您……您……”
返回来的花娘,看到阿利亚鼻血满脸,菜汤四流的狼狈样子,一个个花容失色,大气都不敢出。
“我怎么了?”阿利亚一巴掌扇在领头的花娘脸上,凶神恶煞地吼道。
“没什么没什么,奴是想问,要不要给爷再上一桌酒菜……”花娘捂着脸怯怯道。
“钱,都是为了钱,都是为了我的钱!”
阿利亚吼着,把那股子被敲诈的恶气,全都敲在了按住的花娘身上。
……
丁少阳出了醉仙楼,正要往回走,余光突然注意到个有意闪避的人影。
嘴角轻撇一下,特意迎面走了过去:“咦?刑捕头也在啊,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今天收集的信息里面,感觉整个衙门里,也就是这位刑捕头最为正直了。
不过也是因为太正,导致他跟谁的关系都不太好。
现在祁*安和施朗跟他走得近,也有些把他当刀使的意思。
“不必了。”
刑六见避无可避,尽管眼神里充满着敌意,却还是拱了拱手:“谢丁官人美意,属下还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醉仙楼。
“果然是个不好相处的愣头青啊!”丁少阳轻轻摇头。
看来已经在盯着他了,不出意外,必然是祁*安和施朗安排过来的。
他和原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不担心被揪出假冒来。
怕就怕原版那货,不知道还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例如像胡商贿银这种事情,要被抓到把柄可就有些麻烦了。
踏马的,明明老子没有做过,凭什么替他背锅?
裴羽柔除外,这个可以背。
丁少阳暗自感叹着,卧底真难啊!
不过这一次,他准备好好打些补丁,争取把自己卧成一把手。
只有一把手,才能把握得住大老婆啊!
挥手招来丁勇,让他去通知仵作,明天一早去义庄等他,便骑上青骓马回了家。
刚进门,裴羽柔便满面喜色地迎了上来:“官人今日回来的早,我让厨房准备些吃的。”
丁少阳面色沉重地应了声,便沉默下去。
裴羽柔发现了,但没有多问,忙接着吩咐:“幼白快让人去烧些水来,官人身上有伤,听说药浴会好得快些。”
“还有……”
丁少阳按住她的手:“好了娘子,这些琐碎不需要你事事操心。”
“好的官人。”裴羽柔听话地点点头。
挥退了下人,丁少阳长叹一声,颓然坐在那里,半天都不再说话。
这可把裴羽柔吓坏了,两只玉手想要试探,又怕碰到哪里:“官人,是伤口痛吗?”
丁少阳再抬头时,两只眼睛里都是歉意:“娘子,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与你讲了。”
“我知道父亲时常给你惹来麻烦,以后我会替你拒他,绝不给官人为难了。”裴羽柔突然紧张道。
丁少阳轻轻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裴羽柔俏脸刷地变白,情不自禁后退两步,两手紧张地抓着锦袍:“官人,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嗯?丁少阳暗呼卧槽。
老子裤子还没有脱,你连帽子都给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