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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九诀 正文 第10章 玲珑骨

鬼王回头问道:“你醒了?”

萧木没有回他的话,似乎是清醒,又似乎是迷茫,站起身子,向着那团白色光幕走了进去。

他心无旁骛,不禁轻轻伸手摸了摸那具紫铜棺材,一摸之下,身子忽然大震: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他蓦然间感觉,棺中女子似乎是自己极亲之人。

有什么声音在心底深处呼唤着他,吸引他上前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萧木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他轻轻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鲜血滴在棺面正中龙盘虎卧的奇怪花纹之中。

似乎只有萧家的血脉之气,才能打开这座棺椁。

棺面四周的图案顷刻间,突然间全部亮了起来,那些流进花纹的鲜血,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在每一条花纹上的线条流转起来,

那些古怪的花纹似地狱的恶鬼,不断地吸食着萧木指尖的鲜血。

花纹颜色越来越深,仿佛这血气是世间最可口的美味,将无数的幽魂邪神吸引了过来。

鬼王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扑过来,大叫道:“别,别放她出来!”身子一撞上那白色光幕,立刻像是撞上了一堵很坚硬的墙,鬼王碰得头晕脑涨,摔在地上,嘴里依然在喃喃道:“不要……不要放出来!”

萧木在白色光幕内,似乎什么都没听到,身后的一切动静都似乎无声一样,丝毫影响不到他。

此时鬼王才开始有点后悔带他进来。

他怔怔地看着萧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似乎放出来的棺中之物,会将所有的生灵都毁灭吞噬,自己也逃不出去。

只见光幕中的萧木脸上的血色越来越苍白,似乎想将手缩回来,但却忽然间发现那些古怪的图案像一个黑色的漩涡,越转越急,不断将自己周身的鲜血吸食进去。

萧木的身子已经开始虚弱地颤抖起来,就在这时,忽然间传来一声极细极轻的声音,在这阴暗的地下轻轻响了起来。

在不断加大的‘咔咔’‘咔咔’的声响中,神秘的青铜棺材终于打开了,棺盖悬浮了上去,露出棺材里的真容。

一股外放的青光霍然自棺中冲出。

萧木忽然浑身中了雷电一样,被劈了出去。他大声地喘息,这一撞之力似乎极大,但却对周身没什么损伤。在心底深处巨大的吸引之下,他又站了起来,走前几步,向着棺木中看去。

这一眼望去,萧木的身子忽然僵直住了,脸上的表情也似乎瞬间被寒冷的冰气凝结。

震惊,惊骇,不信,狂喜,各种复杂的神情一一在他脸上飘过。

萧木记事的很早,三岁时就已记得大部分的事。

尤其是那些不能忘怀,人生中最深刻的画面。

十五年前,他三岁。

那个大雨瓢泼的夜晚,在星落城外南郊的那三间茅草屋内,自己的母亲,带着一脸的痛楚悄然病逝,临死前还死死抓着自己的手,兀自不肯放松。

是萧父费了老大劲,用热毛巾敷软母亲的手,才将她的手弄了出来,又将母亲不肯闭上的眼睛轻轻合上。

彼时三岁多的萧木还不知道慈母的逝世意味着什么。只感觉心底有一点点的悲伤,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这十多年,每每过年看到人家阖家团圆,看到自己的同伴有母亲爱抚呵斥,他都在心底深处羡慕得不得了。

也不知在夏日的清夜,冬雪盖山的凌晨,他悄然地醒来,眼角兀自是抹不去的泪水,梦中的慈母如此咫尺之近,又如此天涯之远。

而此时,自己思之念之十多年的母亲,却赫然躺在自己面前。

风华是一指流沙,苍老是一段年华。

棺中的慈母身形窈窕,清冷绝艳,一张白皙的面容上,飘出九道若隐若现的轻烟。萧木心里知道,那九道轻烟是三魂七魄,有一道主魂在身体之中,保证身体不腐。

此时的慈母双眼紧闭,嘴角抿着,似乎在睡梦中也有疼痛之意。

萧木心中一疼,脸上已是泪流满面。他伸出手去,想去摸摸母亲白皙略带痛楚的面容,指尖在面容之上三尺之处,却突然像是被尖厉的虫子咬了一口。

那是一个玄门剑阵。

他忙缩手回来,见母亲面容之上三尺之处,有一道晶莹如玉的淡白色血墙,血色细细得几乎透明不见,在那一层血墙之上,密密麻麻浮立着玄青色的气剑。

小小的气剑摆放很不规则,却像极了一个小小的剑阵。

萧木心里知道,这道光幕血墙是用来防止魂魄外逸,而剑阵则是为了对付破坏棺木的盗墓贼。

他心中悲切,自己距离母亲这么近,却依然摸不到母亲柔美的面容,心中悲伤之下,忍不住抽泣出声。

母亲的双手交叉,平放在腹前,腹下放着一本书,书的材质似纸非纸,像娟不娟,大篆写了五个字‘天穹青囊术’。

萧木看了一眼,突然感觉背心处一阵刺痛。

他痛得弯下了腰,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好久才站起身,又向那本书看去,他心中清楚,鬼王此来,就是为了这本萧门奇书。自己万万不能让之落于人手。

他伸手去拿,背上又是一阵锥心的痛楚。

疼得他又一次弯下腰,忍了很久,萧木脑海中突然电闪过一个画面:

母亲死的那一年,自己正好三岁,父亲将母亲穿戴整齐,然后消失半天,天黑之后父亲回来,让他盘膝坐下,从他的脖子处,生生插进了一股冰凉的气息,那股冰凉的气息如利刃一样刺进自己的脊椎。

他记得当时父亲说过一句:“祖传神剑,当以处男之身,龙脊血脉温养。”

此后许多年,虽然这股冰凉的气息时有时无,他也问过父亲,萧父却再也没说过关于这把剑一句一字。萧木见问不出来,时间一长,这事也就淡忘了。

此时才终于明白,那把在自己身体深处的剑,依然如利刃一般,被外力引动时,刺得锥心的痛楚。

萧木由此也明白了自己这些年为什么不能习武修道的原因。

他记事得很早,父亲还未病逝时,将自己带到龙首峰上见那些叔伯时,几乎每个人都在夸赞:这小孩天资绝世,慧骨灵根,若干年后,一定是光大我萧门的鼎力人材。

可自从母亲病逝,父亲将那把气剑插入他背部龙骨,便再也没人跟他说这话,长老们见到他,都是摇头可惜良才美玉的样子。

萧门的修道奇术,剑道第一境,‘剑玄’境,最简单的御剑飞行之术他都修习不了,不管口诀多么正确,多么熟练,旁门弟子三年已经入门,他却还在门口徘徊。

时间一长,不光是萧父,连长老都放弃了他。

认为他天生不是修道的料,说的人多了,萧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索性放弃了修道,做一个凡夫俗子。

每日砍柴读书,玩玩凡人打斗的刀法。闲暇去山下星落城里乱逛,背回一箩筐的书本,没事就在后山就着风动竹涛声看书。

他没有江湖阅历,也没有打斗经验,所以才被鬼王玩弄之于鼓掌。

此时见本门奇书‘天穹青囊术’在眼前,他蓦然间就明白了一切,他知道自己身体的破解之法,就在那本书中。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之取出来,证明给天下人看,证明给那些嘲笑自己的同门弟子看看。

就在他心中生出无限豪气,准备不惜一切,将那书取出来时,耳中突然隐隐传来雷鸣般的轰隆响声。

萧木愕然的抬头。眼神突然被刺目的光芒射中。

萧木忙低了头,使劲揉着陷入黑暗的眼睛。

他刚刚睁开眼睛:

一声炸雷轰然响起:

一道璀璨的金色的光芒,仿佛利斧开山一般从天而降,刺破沉沉的黑暗。劈开了龙首峰盘星阁下的琉璃穹顶。

——劈开了这座万古沉睡的大墓。

金色的斧刃光辉将悬在巨坑上空的长生殿劈作两半,一道巨大的鸿沟裂开,高约几乎三千丈的悬崖被巨斧生生劈的裂开。

萧木只觉得身子大震,青铜古棺像是活物一般,轻轻摇了摇。

青铜棺材周围隆起一圈水白色的光晕,那一道开天辟地的金色利斧,砍在这光晕之上,白色光晕像水波一样荡漾开去,却并没有裂开。

那股开山裂石的钢铁之力,被这绵软柔和的光幕化解消融得无影无踪。

上方空中忽然传来轻轻的一声,‘咦?’

跟着是一个凝重的声音:“真没想到,萧族的镇派绝技,青冥三才剑阵,却会被高人布置在这里,那些百年前萧门没死的遗老遗少,一生心血都在此地了吧!”

温和的对话声中,从被那劈开的万仞绝壁上空,飘下两朵身影。

身影悬空而立,就在这时,萧木突然感觉一股柔和之极的力道将自己包裹住,扔在了青铜棺材下面。

他将头侧出去,见是两个模样颇为潇洒的人,左边那个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剑眉星目,脸上带着淡淡温和的笑意,一双眼眸之中,却仿佛始终是散发着一股大仇将报的得意神色。

另外一人白衣飘飘,说不尽的潇洒,只是随便那么站着,让人心中生出敬服的感觉,仿佛只要他说一句话,自己便是跟着他纵横天下,铁血沙场,也是心甘情愿。

那二人往下一看,一眼便见到光幕之外的鬼王。

一人奇道:“鬼王?你怎么在这?”

鬼王微笑道:“两位城主好久不见,怎么今日联袂而来,难道是为了萧门玄女尸骨么?”

此二人正是天下正道,七大剑派之一的碧落剑派凌绝峰,平沙剑派白长鲸。

白长鲸笑道:“鬼王也是为此而来吧?可惜我兄弟两,奉了大帝法旨,携大帝子母琢玉斧而来,只好让孟兄失望了!”

凌绝峰哼了一声道:“你跟他废话什么?”转而向鬼王道:“你是在这里看戏,等着玩那套黄雀在后呢,还是吃我一斧?”

鬼王哼了一声,这两个宵小之徒,之前攻打盘星阁之时不露面,直到萧门尽数被灭,青华女帝座下神女败走,才出来拣现成果子。

之前凌霄剑派玄凤,手持琢玉斧被萧若虚‘纯钧’一剑,劈的魂飞破散,神器化作碾粉,没想到自己忠心耿耿长生大帝二十年,到头来还是被大帝猜忌,琢玉斧神兵利器,连他都不知道是子母双斧。

之前神女姬红妆已龙渊之威,尚且败在萧族这‘青冥三才阵’中,鬼王思忖,两大剑派修真之术,最多不过在剑道九诀第五境,就算有琢玉斧加持,也依然破不开这剑阵禁制。

念想及此,已然想通,说:“凌城主何必威胁小弟,既然二位携神器而来,小弟自当退让!”

他心中知道那二人手持神器,一身道行修行,不受此地大道压制,而自己手无神物,弄不好就得将小命送在此地!

白长鲸微笑道:“鬼王好气魄!”

鬼王淡淡道:“彼此彼此!借白兄一剑之力,送我上去。”

白长鲸身为平沙剑派掌门,一身剑道修为极是不凡,随手剑芒一引,将鬼王自下而上,甩出了这三千绝壁。

鬼王一出这大墓,大笑一声,拱手道:“谢过白兄,他日有缘,摆酒相叙。”

白长鲸道:“不敢!”

鬼王身法道行一恢复,化作一道黑光,流星箭矢般冲入天际,显然是飞一般去呢。

凌绝峰仰头看着鬼王消失,忽然问道:“他一身道行在此被压制,你为什么不杀他?”

白长鲸淡淡的道:“萧族青铜古棺就在眼前,青冥三才剑阵刚才威力你我已经见过,我不想节外生枝,引动剑阵!”

凌绝峰再没说话,默默的盯着青铜棺材中的白皙女子。

白长鲸道:“你记起了往事么?”

凌绝峰盯着青铜棺材里的面容许久,才轻轻叹息了一声,面上有痛恨,又似乎有不忍心之意。

白长鲸却没看他神色,脸色郑重的看着那具玄青色光幕,说:“凌兄,祭斧吧!能不能破阵,取得这九窍玲珑骨,就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