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不断有人站出进献自己的子女,这一幕在白烨看来有些荒诞,那些孩童仿佛不像是他们自家亲生的一样。
集市的人群数量渐渐减少,白银深深的将白烨拥入怀中,像是生怕被人看见,他不知,康闲早已盯上了他们,白银的这种行为他几乎每五年都能见到几个,在他看来,那都是蠢人做的蠢事。
康闲朝他们走了过去,白银知道这是轮到自己了,已然汗流浃背,康闲每迈出一步,就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脑子在飞速运转,但就想不出任何办法。
白烨费劲的扭过头看向康闲,他走过来的身影像是一条毒蛇,看起来就是那么讨厌。
“你叫什么?”康闲走近,用兰花指指了指白银。
白银沉默少许,“白,白银”。白银几乎咬着牙,很不情愿的说出。
“嗯~”康闲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向附近的虎卫军摆了摆手,一名虎卫军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白银知道那太监是什么意思,他紧紧抱住康闲的大腿,一手死死的拉着白烨:“大人,大人,我求你,放过他吧。”
康闲不为所动,在他眼里,这些平民的死活都与他无关。
这时那名虎卫军已走到白银身前,单手一掀将白银掀开,另一只手抓小鸡似的将白烨抓起,白烨被抓起时,看到了康闲那不屑的表情,心中厌恶更浓,在看父亲,翻倒在地上已经万念俱灰。
白烨心里此时没有害怕,一股悲意涌上心头。在看远处的老江,他将江小夕死死的搂在怀中,他自己的头也恨不得埋入土中。
那名虎卫军拎起白烨向远方走去,白银在地上愣了片刻,他的内心在纠结,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他冲向那名虎卫军,一把拉住白烨想从虎卫军手中抢过。
康闲一怔,他被白银的举动惊住,从长德皇帝继位以来,从来没出现过如此大胆的刁民,他感觉威严受到了践踏:“大胆”康闲眼睛的像两只铜铃,发出愤怒的尖叫。
那名虎卫军仿佛感受到了康闲的怒意,心领神会,猛的一个侧身,右手顺势将腰间佩刀拔出,在白银腹前划出一道弧线,摆正身形,刀在手中旋转一周,归鞘,只听到出鞘,归鞘两声刀鸣,白银应声倒地,随即鲜血从白银身下涌出,人没了生机。
“父亲……”白烨这一刻脑子一片空白,他双眼通红,疯了似的想要挣脱虎卫军的束缚,但那只手像是铁打的枷锁,死死的将自己束缚,任由自己如何挣扎,不见一丝松动。
那名虎卫军拎着白烨向人群外走去,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父亲,白烨不敢相信父亲就这么死去,他想去确认父亲的状况,可是他连这名虎卫的一只手都挣脱不了。
父亲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将自己交给坏人,他以自己的方式想要保护自己,但他失去了生命。这一刻白烨深深感到了无力,弱小的凄凉,这就是任由人践踏的弱者。
白烨被带到人群外,哪里停放了很多马车,马车上拖着的是木质的笼子,笼子里已经有不少童男童女,白烨被带到其中一个笼子前,门打开,被扔了进去,摔得白烨生痛。周围的孩子们一个个都在哪里撕心竭力的哭泣,白烨现在满脑子都是父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眼睛酸楚,他被绝望笼罩,满眼迷茫。
没过多久,白烨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哭泣声,笼子被打开,一个女孩就被这样扔了进来,女孩被摔得生痛,哭声更大。
“江小夕。”白烨没有太多惊讶,出现在集市的孩子几乎都逃不了被抓的命运。
看到这个刚刚还送自己糖葫芦的女孩,哭的如此伤心,白烨一阵心软,他向江小夕那边挪了挪,拍了拍她的背部“江小夕,你……”白烨的声音很稚嫩,他想安慰安慰江小夕,但完全想不到合适的理由,他也是个孩子,他也害怕,他能做的只有用手抚摸着江小夕背部,默默的看着她自顾自的哭泣。
白烨环顾四周,每辆马车有两名虎卫军,分别立于马车两侧,驾驶马车的是名太监,想要逃走,绝无可能。
整个马车里的孩子几乎都在哭泣,那哭泣声凄凉,绝望,白烨没有像他们一样发出哭声,但是眼角时刻酸楚,泪如流水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甚至不敢眨眼,眨眼一瞬间眼前浮现的皆是父亲倒地的画面,而自己拼尽全力,却连那虎卫军的一只手都无法挣脱。
白烨仰头望天,太阳火辣辣的,刺的眼睛发痛,突然一只雄鹰出现,发出一声悲鸣,它在空中盘旋,白烨望着它,雄鹰也似乎在望着他,白烨突然很羡慕那翱翔的雄鹰,向往那翱翔天地的快感。
一声鹰鸣,响彻天地,那雄鹰骤然加速,绕马车上空盘旋一圈,而后直冲天际。
白烨双眼一闭,泪水从两颊流下,他紧握双拳,这一车的孩童,或许今晚都将命绝都城,但白烨心里不甘,他恨自己的弱小,。
突然,白烨猛的睁眼,双眼通红,他扭头看向康闲耀武扬威的方向,双眼迸射憎恨的目光,心里暗自发誓,有朝一日若我得势,毕将你康闲,挫骨扬灰。
“白烨”一个柔弱的女声将白烨从万千思绪中拉回,白烨顺着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是江小夕,她哽咽着看着自己。
“白烨,爷爷死了”江小夕哽咽的话都说不清楚。
“老江?江小夕,你……”白烨擦了擦江小夕脸庞上的泪水,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是好。
“是他”江小夕指了指笼子外面的一名虎卫军,白烨知道,江小夕是说虎卫军杀了爷爷,他们的装扮一样,白烨心中恨意更浓,所有虎卫军都一样,都该死。
白烨将江小夕向自身这边拉了拉,擦着她的泪水,沉默不语,而自己此刻,也成了一个泪人,想到父亲被斩腹的画面,世上从此就他一人,内心的痛无以言表。
又过一个时辰有余,期间又有不少孩子孩子被扔了进来,康闲从远处悠然自得走来,路过关住白烨的笼子,他连瞧都没瞧一眼这边的孩子,径直走向车队最前方那最奢华的马车,仿佛车里的事一车的畜生,然而他那嚣张的背影,已然被一个孩子死死记住。
又是一声号角响起,马鞭声伴随着马儿的嘶鸣,车队出发了。
马车行驶一段时间后除了马车摇晃发出的哐当声,还有驾车太监的扬鞭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兴许是孩子们哭累了。
马车两侧的虎卫军跟着马车行走着,他们好像不知疲惫。
江小夕靠在白烨肩头憨睡着,而白烨一直很精神,车队走过了两条街,期间有很多百姓前来观望,有的直接在街边大哭,有的则一直跟着车队前行。白烨知道,这些笼子里有他们的孩子。
白烨摸了摸江小夕的脸,她的脸上还有鼻涕风干后的白印,冬天的太阳不那么温暖,不能给人们带来温暖,一股寒风吹过,寒意刺骨。
白烨伸出右臂,将江小夕搂住,他希望这样能让她暖和一点。
看着这个命运和自己相同的小姑娘,白烨心里有点怜惜,他想到了那串糖葫芦,还没来得及吃呢,可惜,对了,回赠她什么好呢?
白烨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的东西,干脆不想了,如果能活着,能一起活着,我想送你最珍贵的东西,对我来说珍贵的,你所喜欢的,这样想着,白烨嘴角漏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