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胡的反应

老胡接过林严递过来的体检报告，并没有着急着打开去看，而是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林严很想直接地告诉老胡，“你得了肺癌”。不过这种话，他总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于是只好说道：“你先自己看看吧！”

可能是看林严的表情比较沉重吧，这次，老胡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拿出体检报告看了起来。

他看的很慢，也很认真，认真到周围只剩下他翻体检报告的声音。

而林严，只是盯着老胡，什么话也没说，只等着老胡看完自己的体检报告。

薄薄四五张纸，即使老胡看得再慢，再认真，也有他看完的时候。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道，可能是20分钟，也可能是30分钟，或许更久，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

老胡放下体检报告之后，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空气中只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老胡这才说道：“能不能先不要告诉我老婆？”

“不行。”林严直接拒绝道。因为他知道，这一刻的老胡，已经有了要放弃的打算。

“你明天跟我再去一趟医院吧，这次做个全面的检查。哪怕真是肺癌，只要你好好配合医院治疗，也有很大的机率治好。”

虽然林严说是这样说，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个很大的几率也不过是仅有区区的50%，而且还得不要是肺癌晚期。

“好，我明天可以跟你去医院，但你嫂子这边你还先帮我瞒着吧，一切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好，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轻言放弃，多想想嫂子跟孩子，他们都还在等着你照顾呢，所以你一定不能倒下。”

“好，我知道了，我会的。”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林严知道自己在多留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所以便起身告辞离开。

等林严下了楼，竟然发现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算是哭泣吗？林严露出个不知所谓的笑，然后便直接走进了雨中。

雨水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也没有擦，甚至还故意把脸往高扬了扬，不知道是要发现什么？还是要迎接些什么？他就这样一直的走，雨水也顺着他的身体往地下流。

这一刻，他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若生命最后的归宿是死去，那么，什么才是生命的意义？还是说，生命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但这一刻，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一个答案，有的只是雨水不停地冲刷着他的身体。

林严就这样一直地走，一直地想，不过他还是什么也没有想明白，也是在杨真真叫他名字时，他这才回过了神，然后跟着杨真真一起回了家。

林严回到家的时候，脑子还是昏沉沉的，也是在杨真真的推搡之下，这才换了鞋，然后去洗手间洗的澡。

杨真真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帮他准备了一身换洗的衣服，然后把他的湿衣服扔进了洗衣机，这才走进了厨房。

林严洗完澡的时候，窗外还在下着雨，雨水顺着窗户模糊了他的视线，依稀能看得见的，是窗外随风摆动树影。

“在想什么呢？”杨真真问。她的手里还端着一杯刚熬好的姜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递给林严。然后说道：“你刚淋了雨，我帮煮了碗姜汤，你趁热喝，别感冒了。”

林严接过杨真真递过来的姜汤，喝了一口，说道：“没想什么，老胡的体检报告出来了，疑似肺癌。”

杨真真“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是说些什么。

顿了一会儿，杨真真这才问道：“他家里人知道吗？”

“还不知道，老胡让我先不要告诉他家里人，说是等明天具体结果出来了再说。”

“真没想到，老胡这么好的人，竟然会得这种病。”杨真真说话间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为了老胡，还是为了这不可琢磨的命运。

“我想帮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林严这才说道。

“你想怎么帮？”

“如果老胡真是这种病的话，以他们家里的经济情况，根本承担不起这昂贵的医药费。以我对老胡的了解，他可能会直接放弃治疗。”

“所以你就想帮他承担这笔医药费？”杨真真有些吃惊地问道。毕竟在她的眼里，老胡和林严只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她没想到林严会有帮老胡承担所有医药费的想法。

“嗯，有这方面的想法，具体的情况等明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可你知道，这笔钱，即使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我们现在还欠着别人和银行的钱呢！如果是一部分的话我没意见，可你要承担全部的话，我不同意。”

林严明白杨真真的意思，关于这件事他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于是只好说道：“嗯，我知道了，一切还是等明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夜里，林严梦见老胡在医院里查出了肺癌晚期，没几天就去世了，只剩下她憔悴的妻子，和一个3岁的女儿，抱着他的尸体哭成了泪人。

然后，大川死了，抱着他完成的却始终没有出版的诗集，从十三层高的大楼一跃而下，满脸上带着解脱般的微笑。

在然后，他梦见自己也死了，胸口插着一柄冰冷的匕首，等他转过头来，看见了杨真真颤抖的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和她脸上狰狞的表情。

林严惊醒时，夜色依旧漆黑无比，他的睡衣已被汗水打湿，沾在了身上，而身旁的杨真真依旧还在熟睡。

林严摸了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借助手机微弱的光芒，然后下床，接了一杯水，喝了几口，然后坐在沙发上，渐渐与黑夜融为一体。

无论是怎样的黑夜，它终归要有天亮的时候，不管天空是有太阳，还是在下雨，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一切都终将继续。而我们，都要活在新的一天里，然后随着时间缓缓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