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明,雨落了一夜,秦瑞安红着眼在灌木丛了找来找去,他没有大吼,只是顾自的在哪里找,找找这儿找找哪儿,一些地方不知道被秦瑞安找了多少次,他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啊,他冷的发抖,雨变得淅淅沥沥。他还在不停的翻看附近的草丛,突然他像是看到了希望,眼睛一亮,跑了去。看到了一个带子,那是严婉的运动服,刮破了一角,留下来了衣带。秦瑞安跑去四处找,却还是没有找到,他看到这草是向着他对面横倒过去的,他知道严婉在前面,当他往前跑去时,他却怔住了,不知道自己流了一夜的眼泪哪里还有这泪花,他不想哭,可是他忍不住。前面是处悬崖呀。这人下去了,怎么生还,秦瑞安忍不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去接受这样的事实,像是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突然不在了,就在那么一刹那,只是因为自己没握紧她的手,他哭了,哭的是那样伤心,他蹲在那里。捂着脸使劲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他哽咽着,抽搐着。雨微微落。像是散漫了漫天的悲哀。
“去给他们说。上去寻寻他们啊”邓宝君一早起来就拉着游小翔哭着说,他们昨晚下了山区,安住在郊外的一个宾馆里。邓宝君早早的起来就跑去找游小翔他们,许多人都感冒了,邓宝君也是,鼻音长长的,可是他忘不了山上还有个他。她的同桌,那个天天被他 欺负而不会生气的同桌。
“我问了,现在河谷的水漫上去了,根本去不了,只有等雨停了才敢渡过去”游小翔失落说
“那他们怎么办,”邓宝君失神的低声说。感觉难受极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她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她自责着没听着秦瑞安的劝告,说什么要吃他做的晚饭。回了房间她拿出自己的手机
“喂!爸”邓宝君哭着说
“怎么了?君儿?”邓父像是听出了不对劲
“出事了”
“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是在郊游么?”邓父忙问着说
“我两个同学被困在云山上了,他们下不来,河谷漫水了。”邓宝君哭着说
“怎么回事?没有救援队吗?”
“我们打电话喊了救援队,可是水下不去,救不了他们。”邓宝君越哭越厉害。
“好好好!你别急,爸给你想想办法啊,你在哪里,爸爸这会儿安排人来接你”
“我在郊区的云山宾馆。”
“好,你乖乖的等着啊”说完邓父就挂了电话
“老李,赶紧去给我找辆车,我要去云山”
“老板,这跟严先生的生意怎么办?”
“去给他说,改天再说。老子女儿重要,走走走,让小安去打发他”
说着邓父就穿了衣服往外走。
“今天我市局部大雨,市区小雨。市区东部阵雨转小雨,请大家做好防寒准备。”
“小兔崽子说去哪儿了吗?”秦母听着天气预报说,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没有啊,他只是说去郊游,没说去哪儿郊游”秦父回答说
他们因为下雨,工地的工作也停了。
“这么大的雨,上哪儿去了“秦母顾自的说
带着些担忧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秦瑞安顾自的说。说着就拉着枯草往下滑,他心里想你不会就这样离开的,他稳住自己的身形,慢慢的向下,向下。就在他落在一处树根处,他哭着笑了,因为严婉就那样安静的躺在那里,被一丛湿漉漉的树枝遮住了、他向前抱着她,看着脏兮兮的她,大衣早不知道去了哪里,浑身破破烂烂的,湿漉漉的她就那样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
十六岁的她,十六岁的他,命运让你们就这样捆在一起了。以后她说
“我只是记不得那天的你”
他说
“我记着一生呢”转身离开。
雨不停的下,缠缠绵绵的样子,珍珠的雨线却让他不知所措,该怎么去给她遮风挡雨。
他捂着身体发烫的她,全然不知道怎么办,白皙的脸上带着血迹,嘴唇因为太冷已经泛暗了,他知道她已经发烧了,这风吹得秦瑞安都是瑟瑟发抖别说严婉这样一个小姑娘。雨湿了所有可以取暖的东西,像是扼杀了他所有的希望。他知道再不把她带,可能她真的要永远留在云山了,他不敢耽搁,给她捂着身体,给她搓着手,将她身上的杂物都一一清除,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他往悬崖下望,他知道就算下去也不可能下山了,因为水已经漫上来了,云山像是被一条河流围着的铁塔。
铁塔里有个囚笼,囚笼着他们二人。
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将严婉背在身上,像是背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他小心翼翼的向上爬着,一不小心手拉滑了,这次他握紧了。扎心的疼,就算是微微泛黄的草,它也是锋利的,草刃割破了他的手掌,可是这次他却没有放开,因为他背着一个世界啊!不知道他被割破了多少次,滑倒了几次,鲜血顺着他的手流下来了。他还是笑笑了,眼里微微带着泪痕。
“你不会有事的,我这不是找到你了吗?你再不会孤单了”泪无声的滑落在严婉的脸颊上。这个固执的男孩就这样背着十六岁的她,往山上走。
雨朦朦胧胧,万物都开始朦朦胧胧了。万物安静的听到了她的心跳。
云山宾馆处,一辆宝马急速驶来。
“君儿。”门口的邓宝君听到有人喊她,转头过去看是自己的父亲,她再也没忍住跑过去抱着她父亲哭起来了,像是好久没回家的孩子。
“没事吧”邓父温柔的问
“恩”邓宝君哭着点头
“可是秦瑞安跟严姐姐他们在上面”邓宝君指着远处模糊的云山说
“你说严婉她在上面,没下来?”邓父问
“恩”邓宝君哭着点头
“邓老板好!”西服男过去礼貌的说
“你就是那个谯家的秘书吧,看那谯小子搞的什么事,让你老板等着吃官司吧”说着就拉着邓宝君往宝马车上走,
“爸,你想办法救救他们吧,救援队都没办法啊“
邓宝君拉着邓父的手说
“我给他们打打电话吧,再说严新的姑娘还在上面。”
邓父拉着邓宝君坐上车,让老李开车。
“下次别跟这种不靠谱的人走在一起。”
“恩”邓宝君哽咽着说,说完就靠在邓父肩膀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走了多久,秦瑞安的腿都开始发麻了,背上背着严婉,他感觉到她身上发烫的体温,一路上他不敢停。不知是他走了多久,终于又上了山顶。看到那些帐篷像是救命的东西一样。
他走到帐篷离去,看到里面的被褥都是湿着的,五个帐篷被他翻了个遍,他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他把所有湿的被褥都放在下面,略干的放在上面,把帐篷支的高些,找到刀将两个帐篷划出口 接在一起,他找到打火机湿漉漉的,放在他胸上,用体温暖着打火机,他得想办法给严婉取暖,找出略干的衣物,找到些湿漉漉的柴火,点着那些衣物,烤着那些柴火。他将严婉放在一个帐篷里,用他那件还干着的大衣给她盖着,就去另一个帐篷去生火了,不知道他是经历了多久的失败,他总算是烤干了些柴火,点燃了处小火堆,他忙着把两个帐篷的接口打开,阵阵的暖意传来,秦瑞安顿时感觉舒服许多。于是他又是找着那些湿漉漉的枯枝,就这样循环往复的,不知道捡了多少。帐篷像是柴火房。他打来水找着没带走的锅碗瓢盆,找来湿漉漉的石头,给她热水。找来成了块的食盐给她配着生理盐水,给她擦着脸,白皙的脸上只是些血迹,头上几处磕伤,当他给她擦着手的时候,他却看到那阵阵的伤口,秦瑞安才知道,她滚下去的时候是用手护着头的,触目惊心的伤口,红肿着,像是心痛似的,哭了。他一边给她擦着手上的伤一边低声说
“是我不好,没拉紧你,让你受伤了。对不起!”低声着,却是那么低低切切,只是他没看到一滴泪从严婉的眼角落了下来。她像是迷迷糊糊的听着了,却是怎么也睁不开眼,她想睁开眼说
“不怪你,是我不小心,”她想给他擦掉他脸上的泪,她想对他说对不起,可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睁不开。看不着这个世界,看不着这个关心她的他。
秦瑞安不知道忙了多久,她的衣服被一旁的火堆烤干了,她还是发着烧,秦瑞安给她湿了毛巾贴在额头上,给她在泛黄的溪水里,沉淀出泥沙找来清水,又给她烧开,透凉给她用笑汤匙喂着。忙完他就那样看着她白皙的脸,这个一直孤单的女孩,本是该被娇生惯养着,可是却因为自己的一不小心忍受这样的痛苦,秦瑞安怎么能忍着不去伤心。饿了他可以去自己生火做饭,可是不醒的她怎么去忍受饥寒交迫。
他就那样看着她,像是看着自己生病的孩子,他给一旁的火堆加了些柴火,这时候已经中午了。他轻轻拂了下她的脸,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就趴在她的一侧渐渐的睡了过去,他也太累了。止不住的想休息下。她的眼角像是又湿润了。
云山雨,落不停,回首再望,相视却难语。
你啊你,却怎这样调皮,让十六岁的他和她去承受不该承受的痛,他们还只是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