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竹院。
倒在床上的苏叶异常虚弱,太医正轻轻地割开了她的手腕,将血液同毒药混合。
良久,太医正欣喜若狂:“奇了,奇了,从未听过有能解毒的人血,今朝算是见识了,”转身行了个礼,继续道:“将军,夫人的血,确能解毒。”
长舒一口气,苏叶咬咬唇,幸好,她这残破的身子还有那么一丝用处,方能救全家性命。
楚靖神色一亮,眼中泛着说不出的惊喜,连忙伸手扶起了太医正:“老太医不必多礼,解毒之事还要劳您费心。”
“如此一来,解毒便容易了许多,每日一碗鲜血,配着药方,不出十天,璃姑娘便能醒来,一个月之内,毒素便能清个干净,只是……”
他略带怜悯地看了看苏叶,叹了口气:“只是,夫人身体虚弱,怕是最后璃小娘救过来了,但夫人可能就撑不过来了……”
“老太医不必多言,”楚靖很快便打断了太医正,上下打量了苏叶一番,言道:“我心里有数。”
太医正眉头微蹙,又斜睨了一眼苏叶。
终归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插嘴,便躬身告退了。
撑不过来吗?
父母生养之恩,自当舍命相报。只是,楚靖那一副半点都不在意的态度……
苏叶倒吸口冷气,闭上眼睛,心里又开始抽痛,三年来,她不早就该习惯了吗,为何自己还是这般在乎?
“养好你那身子,若敢中途便去了,你全家的命就都别要了。”
言罢,楚靖又掏出一瓶金疮药,扔给苏叶:“这么好的药,也只能给你糟蹋了。”
不知为何,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苏叶,那句“撑不过去”叫他有些莫名烦躁。
“都给我伺候好阿璃的解药。”他心中闷闷的,不想再看见苏叶那张脸,扔下这句话,便甩袖而走。
未过多时,三两成群的婢子便端着人参补品来了寒竹院。
苏叶不懂药材,但也能看得出来东西的名贵。一向清廉的楚靖,这回怕该是大出血了。
“解药”的待遇,倒是比她将军夫人要强,她自嘲一笑,缓缓起身,将新来的婢子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陪嫁侍女红袖。
她颠着手中的金疮药,轻嗅了嗅。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药方,她从前习武之时,用的便是这一款,确是好药。
同她救楚靖之时用的金疮药,一般无二……
往事涌上心头,只留下了两行浊泪。
“红袖,帮我涂药吧。”
她趴在床上,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夫人您……”见着这般可怖的刑伤,红袖冒出冷汗:“您竟伤得如此重……”她颤抖着双手,轻轻为苏叶涂药。
良久,这般折腾方告一段落。
未多时,楚靖便带人来了寒竹院,想来,是要拿“解药”了。
“取血。”他极冷漠地命令旁的侍卫。
那侍卫持着短刀,得了令,便上前欲取苏叶的血。
不料,苏叶一个擒拿,直夺了短刀,死死地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未曾想到她如此反应,楚靖一惊,欲上前制止。
“不许过来。”短刀又向脖颈处近了些许。
她信不过楚靖,更信不过自己。
为了父亲母亲活命,她必须保证圣上下旨赦免苏家,而此时,只得以璃小娘的命来威胁楚靖。
“苏叶,你想干什么?”楚靖脸色阴沉,话中带了三分冷意。
“哈,”苏叶轻笑,但眼中尽是悲凉:“你大可问问太医,死人的血还能不能救活你的璃小娘。”
楚靖的脸色又黯了几分。
“我要看到赦免苏家的圣旨,否则,别想从这儿取到一滴血,楚靖,我虽功夫不如你,但在你眼皮底下自尽的本事倒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