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夭茫然的趴在泥沼之中,周围哭声惨叫声一片,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犹如在耳边,她拼命的想去抓离手边不远的佩剑,可是手却根本动不了。
她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手筋脚筋已经尽数被挑断,哦,还服了软筋散,真的是双重保障。
几个时辰前还与她甜言蜜语的人,此刻正手握着她亲手帮他打造的剑,居高临下的冷眼瞧着她。
“顾莫……”
许久没出声,她仿佛都要忘记如何说话了。
“你爱我吗……”
她有许多的话要问,想知道他为何要如此待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非要害她谷破人亡,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少主,离恨谷中魔教余孽已经尽数铲除,谷主顾霆烨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眼前人还未开口,突然上来一人,告知谷内的状况。
来人的衣服,顾九夭认得,是武林盟主肖家的衣服,他叫他少主……肖奕寒!
顾九夭突然有些想笑,便当着众人,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起来。
“可笑,真的是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肖家少主,在我谷中忍辱负重那么久,我竟还当真以为,我找到了我的良人,竟还想着与你厮守一生,原来一切都是滔天骗局。”
许是笑的声音太大了,眼泪都不小心笑了出来。
似乎,自从娘亲去世以后,她便不曾哭过,可是现在,她最爱的人,杀了最疼她的爹爹。
良久,她终于收了笑声,气运丹田,冒着逆行而亡的风险,用气血抵消了体内的软筋散,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手边的佩剑,径直向脖子抹去。
他不是想要杀她吗,她成全他,如今的她自知斗不过这些人,可就算是死,她也只能死在自己手上。
脖子上已经有了凉意,可她嘴边的笑容还来不及勾起来,剑便被突然打飞,她又重新栽倒在泥淖里。
“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留着你还有诸多用处。”
肖奕寒低身,冷漠的捏起她满是泥污的脸,同样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如此的无情。
“顾莫,我自知不曾亏待于你,千般万般对你好,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当初是你说要跟我走的,原来救我就是你计划的开始,想必那时候伤我的人也是你吧,少主还真的是好谋策!”
她恨恨的说着,明明已经没了力气,却硬生生的咬破了舌头,口腔内的血腥味更浓。
“放火,烧了离恨谷,把她带着,回肖府。”
肖奕寒一声令下,整个离恨谷燃起滔天大火,顾九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家,沦为了一片炼狱。
“不!不,不要!”
她拼命的嘶吼着想要冲进去,可终究只能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在淤泥中陷得更深,所有的怨恨,只能化为一口淤血,随之陷入了不知几何的黑暗之中。
顾九夭是被吵醒的,迷茫的醒来,却发现自己竟被束缚着跪于高台之上,台下尽是所谓的正道之人,此时全都得意地看着她。
“正天道,诛妖女,正天道,诛妖女!”
台下呐喊着口号,似乎都在等待着她如何死去。
“诸位!”肖奕寒的声音穆然传来,走到了她身前,此时的他如同领主一般,“杀妖女容易,可却不足以告慰被离恨谷虐杀的亲人,在我看来不如让她活着,曾经的天之骄女沦为这般,余生留给她的只有痛苦,只有让她尝到了如同诸位一样的失去亲人的痛苦,方才是报仇雪恨!”
她以为他是来帮她的,原来竟是更加的侮辱她。
“肖奕寒,如果你不杀了我,以后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顾九夭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只能默默地像是告诫自己一般念叨着。
台下因着是否要杀她激烈的讨论着,可此时的顾九夭双耳轰鸣,似乎什么都听不真切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台下人尽数散去,可她却一直这么跪着。
天公似乎很喜欢在这种时候横插一脚,瓢泼大雨随之而来,洗去了她浑身的血泥。
顾九夭想要挣开身上的绳索,却只能让身上的伤口更多,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茫然地倒了下去。
她不甘心,不甘心如此屈辱的死去,她一定要报仇,就算是死,也要带着肖奕寒下地狱。
“少主说把她抬到父里的青园去,不能让她死在这儿。”
“听说那地方阴气特别重,不过这个妖女也是活该,说不定还能克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呢。”
恍惚间听到了两个人讥笑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似乎渐渐的没有了雨水的冲刷,她被放到了一个更安静的地方。
身上的伤口是在了太多了,顾九夭纵然自小练武,身子比一般人要壮实一些,可此时这般模样,似乎随时都能魂归西天。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模糊间似乎身上的伤口没那么疼了,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竟然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
“我没死……”
她不知道这是人间还是地狱,想要下床,却发现手脚根本就没有力气。
“嬷嬷,那妖女醒了!”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越过平方的小丫鬟恰好与她对视,吓得尖叫一声,丢掉了手里的盆子跑了出去。
紧接着几个壮实的丫鬟婆子走了进来。
“以后叫顾小姐,那离恨谷已经消散于世间,自然没有什么妖女了,再叫错,仔细着被少主听到了惩罚于你,到时候可莫怪我没有提醒你。”
为首的婆子教训着旁边的丫鬟,可眼睛看着的却是顾九夭。
“顾小姐,婢子几个是被少主招来伺候小姐的,以后有什么吩咐小姐尽管说,只是不能出这肖府,否则……怕是小姐只能随着离恨谷而去了。”
嬷嬷像是命令一般提醒着她。
“禁足吗,你家少主看来是想了新法子来折磨我。”
她哪里还需要被提醒的不能出门,此时的她已经手脚尽断如同废人一般,甚至连掀开这被子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