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忙碌时，村子里其他人也开始忙碌起来。刘重山不着调，可刘重山说服了村长，大家就算是给村长面子，也要张罗起来。好在绿水村人口不多，关键时候还算能拧成一股绳，虽然对所谓的大水半信半疑，但众人还是忙碌起来。

村里几个半大小子一边被爹娘指派舂米，一边骂骂咧咧，打定主意要是无事发生，就想办法把刘重山揍一顿。

狗子家里没有爹娘，只有一个年迈痴傻的老祖母。他把门板绑在祖母身上，埋头在厨房干活。他家平日里没有什么进项，全靠着帮村里人挑水砍柴赚几个铜板，一年到头根本存不下什么钱财， 整个厨房搜罗一圈，只有一些杂面麸子和五个鸡蛋，外加一些野菜和平日晒的蘑菇干。鸡蛋还是前几日帮赵家挑水，赵家给的。他把鸡蛋煮了，塞进祖母怀里。又把那些不顶饿的干货装好，绑在身上。

家里为数不多的衣服打包好，做完这些，他就无事可做了。前两日的两条鱼被他卖了，铜板拿去还债，河蚌和螺吃掉了，他兜里比脸都干净。

狗子思前想后，拖着门板带上祖母往赵家走去。

“婶子。”狗子看到开门的鲁氏，涨红着脸垂头，难以启齿道，“我想看看家里需不需要帮忙。”

“你这孩子，心还怪好的，进来进来，婶子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没有着落，你来了就安稳一些了。吃饭了吗？小芳，拿些吃的过来。”

鲁氏格外热情。

小芳正发愁荷叶和油纸不够用，闻言立刻捧了饼子和饭团跑过来。

“狗子哥赶紧吃，装不下了。”

“啊？”狗子诧异张大嘴，迟疑许久，这才鼓起勇气拿起一个饼子，油脂和白面融合的香气格外诱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一张饼子吃完的。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手足无措起来，脑袋垂得更低了。

“奶奶吃。”小芳没注意到狗子的动静，蹲下身捧着吃食凑到狗子的祖母面前。

这老祖母虽然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但还是知道吃喝拉撒的，有吃的立刻就吃了起来。

狗子脸皮热得厉害，越发不敢抬头。

“奶奶慢点吃，我去端水。”小芳是个善良的小姑娘，把吃食全都塞进狗子手里，蹦蹦跳跳去厨房拿碗装水。

容玉之前晒了不少清火的药材，别的不认识，常见的她还是认识几个的。这些不能泡水，又没地方装，干脆煮了满满一大锅凉茶，免得浪费。

这会儿凉茶刚好是可以入口的程度。

见小芳端着碗要出去，她把人叫住，装了一壶凉茶给她，又给她两个小碗。

这小姑子年纪不大，捧着大碗出去，她还真怕人摔了，手压到碎瓷片上受伤。铜壶不大，小孩子提着正好。

饼子做得咸了些，狗子看到水，顾不得脸面，给祖母喂了一碗，立刻连喝三碗。

温热茶水下肚，连带着他紧绷的心情都舒缓许多。

“婶子，我厚着脸皮来，是求救命的。”狗子跪下朝鲁氏磕头，“我这条命不要紧，可祖母年纪大了，求婶子收留。”

厨房里，容玉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站在门槛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鲁氏慌忙左顾右盼，瞧见容玉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玉儿，这事情可如何是好？”她真不知道能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