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是古玩世家。
可惜特殊年代,家境衰落,直到九十年代,限制放开,古玩行业回暖,父亲那一辈努力之下,家里才有了复兴的样子。
虎头奔,小洋楼,羡煞了周围所有人。
就当所有人都认为楚家即将重现辉煌之际,楚明的爷爷和父亲收到消息,外出收货就再没了音讯。
楚明母亲为了找人,同样也没再回来。
六岁的楚明只能寄宿到了小舅家。
对于楚家出的意外,小舅奔走一番回来后成了重伤,并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丧失了劳动力。
从不喝酒的小舅喝得伶仃大醉,从此便不再过问楚家的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楚明在小舅家的第二年,他便撞见了舅妈偷情。
舅妈也不装了,竟然伙同情夫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搬了个空。
留下七岁的楚明和苟延残喘的小舅一同等死。
不得已下楚明只能加入了“煤核大军”。
九十年代,新都本地有一家国营企业正是当红巅峰,每天烧掉的煤炭得用十几辆卡车拉。
煤炭没有完全燃烧,便会在中心形成一个煤核,而这个煤核是可以再次利用的。
“煤核大军”有十多人,但无一例外都是些家境贫寒的毛孩子。
因为这种煤核不易燃烧且烟尘大,大人是看不上眼的,往往捡一天,勉强能卖个两块钱。
可就是如此,却都有青皮来收钱,美其名曰人头费,实际上就是变相的勒索。
甚至就连这种廉价的勒索,都有青皮为争夺所有权大打出手。
换了三拨青皮后,楚明碰到了狠茬子。
刀哥接手后,这些青皮不满足收人头费了,直接规定了重量,一个人一天交不上五十斤煤核,就要挨打。
楚明在煤核大军里面年纪最小,根本完不成任务。
一连三天,楚明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一分钱都没带回去。
小舅得知情况后,拖着残躯要为楚明讨公道。
结果却被青皮一顿暴揍。
“一个废物也敢找我们麻烦?想死滚远点!”
“老废物给小废物出头,笑死我了!”
小舅被人踩住脊背猛踹,而楚明也被人狂扇着耳光。
强烈的无力感,屈辱感,席卷着楚明。
那天,楚明和小舅几乎是爬着回家的。
连续三天没有收入,家里早就没了粮食。
楚明去隔壁王大娘家要了一棵小青菜,煮了一锅清水青菜。
小舅看着懂事的楚明,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抱着楚明哭了好久,之后便从一个隐秘角落抠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里面是楚家的遗物!”
小舅颤巍巍打开了铁盒,一个朴素的吊坠,几张黑白的照片。
照片上面,楚明看到了两年未见的父母亲,还有爷爷。
只不过他们都躺在地上,没有了生机。
“这一切都是个局!你爸爸,爷爷被人害死了!你妈妈前去寻找真相也被灭口了。”
小舅语气很缓,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对方势力太过强大,水太深了!没有能力前,千万别想着报仇!最好做个普通人!”
楚明也明白了,当年小舅的伤,还有小舅能逃回来,究竟是用了多大的本事。
“小舅,我会听话!”
只是楚明还没明白为何小舅会在这时候给他交代这些。
交代完,第二天,楚明就发现小舅死了。
小舅上吊了,从此留下楚明孤零零一人在世间。
此后,楚明独自生活,一晃便是十年。
没有小舅的负担,楚明一个人倒是很容易温饱。
这些年他都在鼓捣着废品,赚点辛苦钱图着温饱。
本来还算顺遂,结果历史却出奇的相似。
收个废品也有收保护费的,而且正是当年那群青皮。
楚明心里打定主意,赶紧开溜,以后不来这片了。
结果却被拦下。
“不想交钱?就开溜!”
楚明一阵头大,本想一溜了事,结果还是被逮住了。
几人满膀子的文身让楚明一阵皱眉头。
“要交,要交!我耳朵有点背,刚才没听见。”
十多年的摸爬滚打,楚明早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哼!跑得脱,马脑壳!这一片,我们包了,你想好好做声音就得交钱!”
刀哥甚至都没正眼瞧楚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楚明腰间的破包上。
若不是现在治安稍好一点,换当年恐怕他早就直接动手抢了。
“交多少?”
楚明知道今天不拿钱是走不了了,索性破财免灾,当被狗咬了。
“五百!”
“…”
楚明知道狗会咬人,却没想到这狗一口下去那么狠。
五百块,纸皮得一千五百斤,废铁得九百斤,楚明辛苦一个月最多也只能挣个小二百。
“刀哥,都不容易,这十块钱给兄弟们买水了…”
“去你妈的!打发叫花子呢!”
“拿来吧你!”
刀哥失去了耐性,哪里还管其他,上前一把去抓楚明的破包。
“他妈的,小小年纪还学会偷钱了…”
刀哥用力一扯破包,里面的钢镚儿,毛票顿时撒了一地。
“还敢还手,老子打死你!”
刀哥招呼小弟对楚明便是一阵猛烈的输出,用意再明显不过,杀鸡儆猴。
楚明头破血流,鲜血汩汩往外流淌。
推搡中楚明的吊坠被扯断线绳,落在地上,他下意识用带血的手掌将吊坠紧紧握住。
说啥也不能丢了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
刀哥等人搜刮了楚明的钱财,扬长而去,在场没有一人敢阻拦。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自己和小舅一同被暴揍,只是现在自己孤身一人了。
“爷爷,爹娘,小舅!!”
楚明身体疼,心里更疼。
“爹娘,孩儿不孝,没能给你们报仇,我来陪你们了!”
就在楚明感觉自己快要死亡之时,朴素吊坠竟然在沾染楚明鲜血后逐渐变得滚烫。
一道耀目的金光,将楚明笼罩,仿佛处于一个奇异的空间。
温暖驱散了寒冷,楚明的身体在金色光芒的滋养下不断被修复。
朴素的吊坠在不断旋转,表面灰扑扑的外壳不断皲裂剥落,最后变得纯净无瑕,一道投影出现在面前。
“这?”
楚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