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缩在角落里不肯说话了。
流云寺坐落在京郊的流云山上,并不十分远。
寺里每月会施粥几次,买来上好的食材,专门请有名的厨子掌勺。
初衷本是让那些流民、乞丐能吃得上饭,之后因为粥菜美味非常,有不少寻常百姓也渐渐地会来吃上一碗。
后来慢慢传承下来,上京里那些贵夫人们就自发轮流替流云寺出这了银子。
轮到她们时,顺便带着家眷一起来施粥,权当结个善缘,博个美名。
谢老太太是这里的忠实香客,每月都会带人来烧香,捐几个香火钱。刚好这一次轮到谢家,她早早就派人提前过来打点。
谢家马车到达流云寺门口时,寺里的监寺师父已经侯在那儿了。
谢娇娇跟在钱氏身后下来,看着眼前这座古朴庄严的寺庙,心里怦怦直跳。
监寺师父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一路辛苦。”
谢老太太先是娴熟地回礼,接着又问:“敢问慈安大师可在寺中?”
师父点点头:“住持已在等候,施主请随贫僧来。”
众人便跟在他身后入了寺,又在下一个分叉路口前分道扬镳。
钱氏和谢晚晴去厢房,谢娇娇则被祖母带着,跟着监寺师父去见慈安大师。
慈安大师人如其名,看上去慈眉善目,一双古井无波的眼里蕴含着不容忽视的睿智。
谢老太太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与他互相寒暄几句后才说明来意:“老身这孙女被梦魇着了,还请大师给看看。”
慈安大师的目光便转到谢娇娇身上,半晌后,目露了然。
谢娇娇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一双手用力攥着裙角,低着头不说话。
谢老太太仿佛被她感染,语气变得有些紧绷:“大师,莫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慈安大师轻轻摇头,笑道:“谢太太多虑了,谢姑娘灵台清明,明澈纯净,通透无暇,邪祟等闲不敢近身。”
“那怎么会有梦魇……”谢老太太迟疑道。
慈安大师看着谢娇娇,“既是梦魇,又是造化,究竟是什么,就看谢姑娘自己了。”
他眼神仿佛能直接看到人的心里,又带着令人安心的平和,谢娇娇和他对视的瞬间便愣在原地。
方才的话不断地在她耳边回放,如惊雷一般,把她隐藏在心底深处、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的怨念不甘尽数震散,余下的惊慌不安也被一一抚平。
是了,究竟是活在前世的记忆中,让那些痛苦回忆困住自己,还是带着这些记忆规避风险过好当下,尽在她的一念之间。
想通这点,谢娇娇顿时感觉身上仿佛少了万钧重担,浑身轻松起来。
一句话便使得困扰她的因素全部消弭,传言中的活佛在世果然不假!
她收敛心绪,心悦诚服地对慈安大师低头行礼。
谢老太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见孙女仿佛被点通了什么,眼底一直压着的茫然惊惶消失、神色重新变得坚韧,便彻底放松下来。
她也不多问,带着谢娇娇离开了。
谢娇娇心里没了负担,被刻意压制的脾性就有些收不住了。
眼见祖母要回厢房,她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不想回去。
谢老太太哪里会不明白孙女在想什么?笑骂一声,“就惦记着玩!”便把人放走了。
得了允许,谢娇娇偷偷一笑,领着小丫鬟就往寺门那里跑——她先前就闻到糖果子的甜味儿了!
流云寺门口小贩卖的糖果子是一绝,用酥软的面皮包裹着糖浆,放到油锅里炸出来。
那滋味,又酥又甜还不腻,十分合谢娇娇的口味。
她买了两个,用油纸包着拿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在附近闲逛。
流云寺建在半山腰,寺庙旁边有一片桃花林,如今正值阳春三月桃花正艳时,她当然不想错过。
晃晃悠悠到了桃花林,芬芳扑鼻而来。
入目全是缤纷,让人心情大好。
谢娇娇突然有了几分少女时的心态,深吸一口气,准备找棵年岁久一点的树去枝头坐着,一边吃糖果子一边赏景,岂不美哉?
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树,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惊慌失措的呼叫。
“小主子您快下来,上面危险!”
“小主子,奴婢们求您了,您别吓唬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