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快的给了钱,揣着斧子去了趟夜市。
这夜市跟我住的地方,隔了三条街,我就为了吃口饭,顺便遛遛腿,不想回去看着柳银霜那仙位膈应。
说来也巧,那天我还没走到夜市,老远就闻到一股子香味儿,让人胃口大开。
走近了一看,是路口有个小摊在煮馄饨。
馄饨摊子的老板是个包着头巾的老太太,旁边摆着两套桌椅,一张桌子上已经坐了对小情侣。
我走过去,在隔壁桌坐下,也要了碗馄饨。
老太太一声好嘞,带着浓浓的喜气。
大概是心里憋闷,想找个人说话,我就随口问她,啥事儿那么高兴?
老太太头也不回的说,今儿抓了条大鱼。
我还以为是啥喜事,原来就抓了条鱼,当时挺无语的,又觉得奇怪,那老太太一把年纪还能抓鱼。
旁边的小情侣听到,也问她在哪抓的,是网捞,还是用钓竿。
老太太乐呵呵的不肯说,说是让我们知道,她就没法抓鱼了。
那对小情侣笑她小气,说我们就是问问,她还真怕我们抢?
老太太也不管那套,兀自煮着馄饨,哼着曲儿。
但她哼的曲儿,没有一段是我听过的,口音又不像外地人。
可能是闲的,我越琢磨,越觉得那老太太不对劲。
直到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桌,我用筷子戳开瞧了瞧,是馄饨没错,也是正味儿。
我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三两口扒拉完,给了钱,又到街里转了一圈。
再回来,就看那老太太已经收摊了,之前坐在摊子上细嚼慢咽的小情侣也不见了。
当时天色不算晚,将黑不黑的,夜市里也刚上人,我觉得奇怪,就问她,怎么收摊子这么早?
那老太太眯着眼,笑呵呵的,说回去炖鱼。
我点点头,她瞅着我,突然又哼上曲儿了。
她脸上包着头巾,只露着一双眼。
但就是那双眼,盯得我浑身不舒服,赶紧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可没走多远,我身后就传来一阵车轮声。
回头一看,是那老婆子追上来了,她推着三轮车,跟在我身后,见我看她,就又开始哼那种小曲儿。
我觉得她不正常,加快了脚步,想把人甩开。
但我三番两次的回头,那老太太不止没被我甩掉,还跟在我身后越来越近了!
我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又不是吃白饭长大的,腿脚快起来,都赶上正常人的小跑了。
可那老婆子推着个沉甸甸的三轮车,走的比我还快!
而且毅力非常,愣是跟了我三条街!都不带歇一脚的!
这给我吓得,后来都跑着往家赶,直到进了胡同口,身后的小曲儿才停了。
我回头的时候,那老婆子就站在胡同口盯着我,没跟进来,等我走到大门口,再往外看,她已经推着三轮车要走了。
我松了口气,赶紧摸钥匙开门,锁还没开,就听三轮车那边‘咣噹’一声,后车板子突然颠开,一大一小两双运动鞋从车尾探出来,随着三轮车的颠簸,左右晃动着。
看到那两双情侣款的运动鞋,我一眼就认出来,是那对小情侣的脚。
那老婆子确实有问题。
但我当时想的不多,只以为是个年轻的壮汉,扮成老太太,在坑拐人口。
那怎么说咱也是有血性的爷们儿,不想惹事,不代表会对这种事袖手旁观。
当时看那三轮车真走了,我又倒贴似的,追出胡同,在远处跟着,想着路上要是碰到什么人,就一起把那人贩子抓了。
可他娘也邪了门儿了,那老婆子推着三轮车一路往郊外走,我他娘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就这么跟着她出了街区,直到天彻底黑了,老婆子把三轮车推进了一片坟地,我才感觉不对劲。
照理说这郊区就算再没人,也不能连辆车都没有,但我一路上真连个车灯都没看到。
再加上那老婆子进的坟地,是片公墓,听说以前是个乱葬岗,挺邪门的。
当时看她推着三轮车进去,我就有点害怕了,觉得那玩意儿不像人。
可一想那车上还躺着两条人命,又不能撒手不管,我还是跟进去了。
我那会儿没手机,要像现在这么方便,报个警就解决了。
说来也怪,那三轮车进了坟地,没多久就停了,我蹲在一个小坟包后边,看那车半天没动,就偷偷过去,瞅了眼,推车的老太太不见了。
我揣着斧子,四处看,见那人真没了,就赶紧把车上的桌椅掀翻,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脑袋的,把那对小情侣给弄醒了。
那女的当时都快吓死了,还以为我是打劫的。
我连推带搡的弄着俩人往坟地外跑,一边跑一边把那老太太的事说给他俩听。
这俩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是好端端的吃着馄饨,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猜应该是那馄饨有问题,还有那老婆子哼的曲儿也不正常。但对我为什么没管用,我当时也没细想。
等我带那对小情侣从坟地出来,路上的车灯变多了,街边也能看到一两个行人了。
那对儿小情侣吓得不轻,跟我连连道谢之后,拦了辆出租车,就赶紧离开了。
我也有点后怕,不敢在外面多待,急匆匆的回家,进院上了门栓,才觉得踏实。
但我踏实了连两秒都没有,门洞子里,突然有个声音说了句,“你可算是回来了。”
正是那老太太的声音。
各位,当时差点没给我吓死。
住独门独院的老哥,应该都知道,院门大多有个门洞子,又叫过道屋,那个地方在晚上其实挺黑的,尤其是靠近门板子的两个角落,夜里不开灯,那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
当时那老婆子的声音从角落传出来,我他妈还以为是在门外,正想贴到门上细听,旁边也就两步远的距离,突然蹿出个黑影,掐着我脖子,就给我摁门上了。
艹,真他娘是毙了狗了!那老婆子的手就跟两只大铁钳似的,抓着我脖子,就往死里掐,给我吓得,魂儿差点没了。
“我说怎么不管用,原是个顶香弟子,不过你堂口落魄,仙家不在,今日落在老身手里,来年就是你的死忌!”
老婆子一下就把我掐的气都上不来了,像是不解恨似的,嘴里还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