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泓看着顾西洲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冷漠。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做父母的？
他为了寻找自己的妻女，殚精竭虑了这么多年，可太尉却给自己活着的女儿配了冥婚。
顾西洲愣了一下，当即抬起了自己的袖口，掩面低声的哭泣了起来。
这反应倒是出乎了南宫泓的预料。
“侯爷，那是微臣的亲生女儿啊，倒不是微臣有多么心狠手辣，可没办法啊，不这样做微臣的女儿命不久矣啊。”
顾西洲无辜的说着，南宫泓表情有些微妙的抽了抽嘴。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南宫泓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什么苦累都吃过，和这些在朝为官两袖清风的文臣完全不同。
“你哭什么呀。”
“我哭我的苦命的小女儿啊，小女从小缠于病榻，算命的人说她活不过十八，又和宸王殿下的命格及其相配，如今宸王殿下殒命，我女儿竟也受到了影响。”
顾西洲垂着眼睫，眸子滴溜溜的转着。
“没有办法，微臣是为了让她活命，只能让她嫁到宸王府，可谁知她嫁过去的当天竟然疯了！”
这一番话让顾西洲想起了之前在宸王府里不好的经历。
那个疯疯癫癫的江眠。
顾西洲觉得自己的双手现在还疼呢。
“这……”
听到这里，南宫泓不由叹了口气，也不太好去评判他人的对错。
在顾西洲这里收获无果，南宫泓也没有多留下来的意义了。
“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本侯。”
顾西洲连忙起身，拱手行礼：“侯爷放心，微臣定当竭力为侯爷寻找夫人和小姐下落。”
望着南宫泓离开的背影，顾西洲脸上的笑容渐渐地透出了几分阴冷。
他一甩衣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早就没有了方才在南宫泓面前的恭敬谦卑。
顾西洲叹了口气，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块玉佩，玉佩上是双鱼的纹样，触手生润，一看玉的材质便是上上品。
若此时南宫泓还在场，一定会认出这就是他与夫人的定情信物。
“平阳侯又怎么样？这么多年不还是被我耍得团团转么？你的女儿就在眼皮子底下，都发现不了。”
大夫得意无比的笑了出来。
十几年前，他还是个小小的殿中丞，南宫泓的妻子流落在自己的府外，给了他这块玉佩。
顾西洲直接去找了平阳侯，告知了关于其妻子和女儿还活着的消息。
这么多年，他借着南宫泓的手一步步爬上了太尉的位置。
“不过……”
顾西洲捋着自己下颚上絮着的胡须。
今日这平阳侯冷不丁的提起了自己小女儿的事情。
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顾西洲越想越觉得心惊，以防万一，他还是早做些准备。
……
另一头，离开了太傅府的南宫泓，脸上表情却满是遗憾与失落。
这么多年，关于妻女的消息他也只是寻到了零星一点。
她们究竟在什么地方？
“瞧一瞧看一看啊，算命看相，二十文一次。”
身边有算命的人一边吆喝着一边与南宫泓擦肩而过。
南宫泓愣了一下。
他向来不信这鬼怪一说，但现在心头已经浮现出了一丝冲动。
这算命卜卦的道士能不能让他找到女儿？
但南宫泓马上就将这个念头给掐灭了。
不过就是些江湖骗子。
以前还有人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当状元的命，结果他对诗书那是一窍不通，十五岁就上了战场，若硬要说什么星辰下凡。
那也得是武曲星啊。
南宫泓摇了摇头，策马离开了。
“算命看相，占卜吉凶，二十文一次价格实惠，童叟无欺。”
江眠慢慢悠悠地在街上晃荡这，边走边吆喝着，甚至手上还举了面旗子，上面写着“神算子”三个大字。
除了占卜算卦以外，江眠还有其他的业务拓展。
“诊脉治病，驱鬼辟邪，镇宅除晦，通通都可以。”
江眠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某处，她抬脚就走了过去。
“占卜吉凶啊，想要知道什么都可以算出来。”
江眠撩起衣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她也不是随随便便选了个地方。
江眠刚坐下，便有人停在了她的摊位前。
“你能算命？”男人的双颊凹陷消瘦，双眼之下也浮现着乌青之色，他缓慢地转了转自己的眸子，声音粗嘎。
“当然可以，算命看相，你想知道什么我就能算出什么来。”江眠勾起了自己的嘴角。
男人在犹豫了一番之后，对着江眠缓缓开口。
“那你能不能帮我算一算，我今天能不能赌赢发财？”
江眠现在就坐在一间赌坊的门口。
这里进进出出的多少人，哪一个不是奔着发笔横财来的？
这对江眠而言不就是赚钱的好机会吗？
“二十文一次。”江眠抬起了手。
表示先付款后算命。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凑了二十枚铜板放在了江眠面前。
江眠扫了一眼男人的面相，又看了一眼他左右的掌心，沉默了下去。
“我今天的运气怎么样？”男人紧张无比的询问道。
“你今天有财运，不要随便改变自己的念头，这样才会心想事成。”
这人今日确实能够得到一笔横财。
“但同样的，你今日也有血光之灾，善人，贫道劝你一句，最好丢了这笔横财，赶快回家去吧。”
“我今天真能发财！那太好了！”
然而男人满心满耳全都是发财这两个字，根本不注意江眠后面说了什么。
他脸上一喜，摩拳擦掌的转身，一溜烟就钻进了赌坊。
江眠看着男人的背影，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她看得清楚，但也无能为力啊。
……
“师父，你明明知道他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最开始不提醒他？”
稚童拉着老人的手，神色痛苦茫然。
“天命既定，孩子，你我只能做旁观者。”
“天命真的难违吗？”
……
江眠的思绪从回忆之中抽离，她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继续做起了自己的生意。
“啪！”
一锭银子放在了江眠的面前。
“算命是吧？给你本少爷看看，本少爷今天运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