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能说,是不能由我们来说。”柳云舟道,“切记,万万不可主动提及此事,至于为什么,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知夏虽然还是不懂,但她相信柳云舟。
“那您再休息休息,我去安排马车……”
“溶溶!”
知夏的话还没说完。
一个熟悉且急切的声音传来。
柳云舟怔忡。
溶溶是她的小名,前世母亲死后,只有三哥还这样喊她。
柳云舟抬头看去。
一个面如皎月,玉树临风的白衣美少年正大跨步走来。
本以为永远失去的人再次鲜活地出现在眼前。
柳云舟的眼泪簌簌而下。
“三哥!”
世事一场大梦。
梦醒后,眼前人依旧鲜衣怒马,笑靥如花。
因前世记忆被撕碎的心,在看到三哥明媚如春的笑容时,沟壑被填平,伤口被抚慰。
“三哥!”柳云舟扑到柳京墨怀里。
柳京墨被柳云舟的动作吓了一跳,“别乱动,小心伤口再被撕开。”
“林大夫说我已经好了,不会有事。”柳云舟抽噎着。
“那就好,好了好了,别哭了。”柳京墨声音温柔轻快。
他将柳云舟眼角的眼泪擦掉,“瞧瞧,小脸都哭花了。”
“嗯,不哭了。”柳云舟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收回去。
她抬头看向柳京墨。
柳京墨只比她大一岁多,个子却比她高出一个头。
他站在阳光里,俊朗飘逸,自信从容。
和她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记忆里,三哥虽然温柔俊朗,身上却总是带着忧郁气息,整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与人交流,阴沉沉的。
久而久之,柳云舟甚至以为他原本就是忧郁之人。
隔世相见。
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原来三哥这般爽朗明媚。
“怎么了?”柳京墨见柳云舟神情呆呆的,大手在她头上揉了几下,“吓坏了?”
“吓坏了。”柳云舟道,“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柳京墨以为柳云舟是惊吓过度,笑道,“别怕,有三哥在呢。”
这一句看似简单的话语,让柳云舟瞬间绷不住了。
“三哥……”柳云舟抽噎着,再次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柳京墨觉得柳云舟有些不对劲。
之前的她虽然也喜欢跟他腻在一起。
但,从没像现在这般黏他。
柳京墨轻轻弹了柳云舟的额间,“这是怎么了?”
“我们回家好不好?”柳云舟道。
“好。”柳京墨进乾坤医馆时就得到了柳云舟伤好痊愈的消息,“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收拾东西吧。”
知夏早已经将东西收拾利落。
柳云舟和柳京墨告别了林鹤归,乘坐马车回柳府。
街上熙熙攘攘,人潮涌动。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谈笑声,不断传到柳云舟耳中来。
柳云舟忍不住掀开纱窗。
透过天青色的绉纱。
她看到酒肆茶铺的七彩旗子随风飘摇,酒家小二忙着招客,茶楼里的长衫书生们争得面红耳赤,小巷子卖花的少女正挎着一篮子杏花卖力吆喝……
路人百态,真实到有些不真实。
“溶溶?”柳京墨见柳云舟又在发愣,手在她跟前晃了晃,“你这是怎么了?”
他总觉得今日的柳云舟怪怪的。
具体哪里怪,他偏偏又说不上来。
“没。”柳云舟将纱窗放下来。
“就是好久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
“三哥……”
“我在。”柳京墨笑道,“你今天格外喜欢喊我。”
柳云舟也跟着笑起来,“我想你了。”
柳京墨先是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他伸出手。
细长又关节分明的手指点在柳云舟额间,“这次的案件的确拖得时间有点久了,等我结束了手头的案子,我好好陪陪你。”
柳云舟重重地点头。
片刻后。
她又问,“三哥,你最近是不是在追查蚀焰草?”
柳京墨脸色微变,“你听谁说的?”
柳云舟捏紧了袖口。
不用别人告诉她。
她永远不会忘记,就是蚀焰草事件彻彻底底改变了三哥的命运!
蚀焰草并不是一种草。
而是一种奇特的毒虫。
这种毒虫一旦侵入到人或者动物身体里,会疯狂吸血。
毒虫吸血时,患者会浑身发热,或脱衣或者狂躁,行为疯癫。
等毒虫吸血吸到一定程度后,会在体内爆裂,到那时,不管是动物还是人都会自燃而亡。
前世,蚀焰草在云京城引起了大轰动,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摄政王下令要三法司在最短时间内查明真相。
三哥历尽艰险,终于调查出了蚀焰草的真面目。
他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收网。
可,就在三哥收网时,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这个意外,与她有关。
想起那时发生的事,柳云舟狠狠地攥紧手!
“溶溶,事关机密,我无法对你说太多,横竖,蚀焰草非常凶险,你千万千万不要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柳京墨声音严肃,“听到了么?”
“嗯。”柳云舟嘴上应着。
心里却在盘算着时间。
距离三哥收网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时间还来得及!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被有心人利用。
她一定会帮助三哥绝地反击!
柳京墨似是怕柳云舟担心。
又说道,“案件有些棘手,我们还在追查,不过你放心,很快就能破案了。”
“我知道。”柳云舟笑道,“我从不怀疑三哥的破案能力,我就是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
柳京墨的手指转移到柳云舟的头顶上,用力揉了一下,“溶溶长大了,知道心疼三哥了。”
柳云舟脸颊微红:“你也只比我大一岁多而已,别总拿我当小孩子。”
柳京墨笑得有些过分。
马车转过大街小巷,进了柳府大门。
柳京墨掀开帘子看了看外头:“你身体状况如何?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带你去娘亲那边看看,娘亲得知你昏迷不醒后急火攻心,卧床不起。”
“我可以,咱们先去娘亲那边看看。”一想到母亲,柳云舟的心又一抽一抽开始疼。
马车行驶到母亲居住的小院。
才靠近,柳云舟便听到了尖酸刻薄的辱骂声。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一个月就拿那么点月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伺候一个废人不说,你们还骑到老娘头上问老娘要银子要东西?今天老娘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没门!”
一个小丫头怯怯回道,“可,可是,夫人的月银和月例都被您拿走了啊,我只是想给夫人换床被褥,换套衣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