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看我，真是不小心……”

程琰微眯双眼，认出这是霍敏熙的声音，一样清甜软糯，只是却令他隐隐有些陌生。

爷爷去世，他根本没心情做那档事，霍敏熙却说了谎，状似无意的挑衅。

这跟他印象中那个弱不禁风、单纯没心计的女人似乎有些不同。

霍敏熙不会不知道霍蕊的死穴在哪，她究竟是无意为之，还是有意刺激霍蕊？

疑虑骤生，程琰捏着录音笔若有所思，眸光深邃。

小翠这时急忙赶过来，气也顾不上顺，满脸着急：“少爷，您快去看看霍小姐吧！”

“熙熙怎么了？”程琰面色一变，抢先一步下楼，随手将录音笔收了起来。

霍敏熙坐在沙发上支起一条腿，狰狞的伤痕在她无暇的腿上格外刺眼，还在往外汩汩冒血。

鲜红的色彩一下攫住了他的视线。

霍敏熙从小到大都被精心呵护，他更是舍不得她磕着碰着，

唯一受的伤还是在三年前那场车祸，如今看到这伤口，他哪能不气？

“怎么回事？”程琰沉声开口，室内温度都降了几度。

霍敏熙脸色一白，语气匆忙：

“琰哥哥，你别怪姐姐，她不是大恶之人，可能害死爷爷她心里有愧，情绪难免激动了些，才会推了我一把，我想她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你答应我，别怪她好不好？”

被她拽着衣角，仰着小脸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程琰的心一下软了，怒气瞬间消散许多。

“你就是太心软。”程琰叹息，叫人拿来药箱，亲自给她处理伤口。

“不是的……”霍敏熙小声反驳，不安开口，

“琰哥哥，如果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你还会爱我吗？”

她脆弱的模样让程琰又心惊又心痛，霍敏熙低垂眼睑，绞着手指，满脸都是自责：

“刚刚姐姐来时我故意说了很多刺激她的话，我知道这样不好，可她害我变成植物人三年，害我三年不能跟琰哥哥你见面，我心里有怨……”

程琰若有所悟，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录音笔里的内容也说得通。

霍敏熙也是人，怎么会没点小情绪？何况她句句在理，霍蕊是害了她不假。

程琰立刻打消了对她的怀疑，反对霍敏熙更加怜爱。

程管家之前得了他的吩咐，霍蕊醒了立刻过来通知他。

程琰大步走进房间，霍蕊面无表情的望着天花板，又是平日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状态，双眼空洞，毫无一物，

跟一具行尸走肉也差不了多少。

程琰看她这模样就来气，熙熙腿因她受了伤，她凭什么这么安然的躺着？

程琰大步上前，二话没说一把将霍蕊拽起，霍蕊猝不及防，手臂被扯得生疼。

程管家面色惊异的看着这一幕，别说阻止，霍小姐腿上的伤口他也是看到的，

只觉得霍蕊是罪有应得。

被程琰这么粗暴的对待，霍蕊面色依然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就是下床时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她也没什么反应。

她鞋也没来得及穿，赤脚走在地板上，刺骨的凉令她瑟缩了一下。

程琰存心罚她，步子走得又快又大，她根本追不上，踉跄的背影显得十分狼狈。

霍敏熙看着程琰拽着霍蕊下楼，来到她面前：“琰哥哥！”

“看看你做的好事！”程琰用力一甩，霍蕊跌坐在地，脸离尖锐的茶几桌角不过咫尺。

她神色漠然，被他强硬扳过脸看向霍敏熙腿上的伤口，

她瞳孔微缩，张了张嘴，轻声呢喃：“不是我……”

程琰却充耳不闻，嫌恶的松开手，吩咐一旁的管家：

“把她关起来，没我吩咐谁也不许放她出去！”

程管家连忙将霍蕊带下去，霍蕊瞥着程琰冷淡的脸，即便早知道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会听，她还是心脏微微揪疼，整个人都仿佛掉入了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凉得彻底。

霍蕊从不知道，程家竟还有用来关押人的地方。

或许，是专门为了她准备的吧。

霍蕊唇角惨淡的笑容在一进到漆黑狭小的房间后便消失了，

熟悉的环境令她一下想起监狱的禁闭室，即便这儿没有禁闭室里那么潮湿可怖，

她还是抱紧双臂，浑身发颤，老鼠“吱吱”的叫声犹如在耳，

她始终忘不了虫子在她脚背上爬过的触感。

“啊！”霍蕊发出害怕的尖叫，用力拍打着门让人放她出去。

门口看守的面面相觑，权当没听见。

谁也不敢冒着违抗程琰的风险去帮她。

霍蕊一下回到往日的恐惧，她满脸惊惶的一直拍打着门，

直到精疲力尽实在抬不起手了她才作罢，害怕的蜷在角落，完全不在乎手心的疼痛。

害霍敏熙受伤，程琰自觉没杀了她都是轻的，更别提送饭，

之前给霍蕊换过衣服，怜悯她的佣人大着胆子来请示，也被程琰一口回绝。

“琰哥哥……”

餐桌对面的霍敏熙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程琰知道她想说什么，头也不抬：“乖乖吃饭。”

“哦……”霍敏熙状似不情愿的闭上嘴，眼底却闪过一抹狡黠愉快的光芒。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霍蕊一直被关着，房间漆黑连窗户也没有，透不进一丝光亮。

她根本不知今夕何夕，只知道饥肠辘辘，胃也隐隐难受。

门口传来隐隐交谈声，很快，门被人从外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