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看看大儿子,又看看小儿子,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但这何尝不是一种表态!
顾南川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没有多少波折,这个娘和弟弟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刚要开口说自己能照顾自己,却对上了苏年年看过来的目光。
看着小妻子不动声色的对着自己做了一个让他闭嘴的动作。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默默的闭上了已经张开的那张嘴巴。
苏年年收回了目光,冷笑一声,道:“娘,二弟,你们不同意也行,不过顾南川是因公受伤的,村里面的村干部亲口说的顾南川是给咱们村争光的人,更是指着这个大英雄评选先进村呢,你们这些亲人却要不管不顾,让英雄自生自灭,那就是你们思想有问题,你们该不会是想去农场接受改造吧?”
听到不养顾南川就要被送去农场,谢北方吓的脸都白了,那农场里面的人睡得可是牛棚,吃不饱穿不暖,尤其进去一趟就真的名声扫地了!
顾母眼中也闪过一丝恐惧,不过她想到了什么,厉声道:“苏年年,你别动不动就拿思想有问题压人,我看真正有问题的人是你才对,你作风不好,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现在村里谁不知道,你要是敢和南川离婚,那我就去举报你,到时候看看去农场改造的是谁!”
苏年年耸了耸肩膀,毫不畏惧地道:“今儿村长都说误会我了,你还在这一口一个乱搞男女关系,你要是不怕被村长骂,那就尽管去举报!”
没想到这样都拿捏不住苏年年,顾母气得险些倒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时间竟然真的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不过她怎么也不可能看着苏年年自己逍遥快活,反而把这个烂摊子甩给自己。
顾母咬了咬牙,强行压下怒火,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年年,你看你,刚才娘就是说话急了点,你别见怪,咱们都是一家人,娘哪能真的举报你去啊,你看你当初非要嫁过来,娘不也成全你了吗?现在南川正是困难的时候,你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他呢?”
这是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苏年年嗤笑一声,道:“娘,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当年你同意我嫁过来不就是看上了我的嫁妆了吗?后来发现我嫁妆不能立刻拿出来,不是还给了我好顿脸色看吗?”
原身爹娘虽然失踪了,但是给她留下了一笔丰厚的嫁妆,当年苏年年拿着她爹对顾南川的救命之恩逼迫顾南川娶自己,顾南川虽然同意了。
但是顾母生怕顾南川结婚后不把津贴给她了,所以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还是后来听说原身有一笔丰厚的嫁妆这才让她嫁了过来。
但是没想到原主的爹娘早有防备,提前将嫁妆钱交给了村部里,就算是结婚了,一个月也只能领取基本的生活费,直到满了二十四岁才能全部取出来。
所以这笔钱还放在村部里!
顾母没想到苏年年软硬不吃,还提起这件让她吃了暗亏的事来,气的她险些破口大骂。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苏年年话锋一转道:“娘,你不就是想让我留在这里继续照顾南川吗?其实我可以不离婚,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见苏年年改了主意,一直沉默着的顾南川先是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
她说——她不离婚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母却是瞬间眼睛大亮,连忙应声道:“好,你说!”
“第一,我要分家!从前你虽然对顾南川有生育之恩,但是却并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他反而给你们谢家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全了他的孝道!现在他腿废了,他自己活着都困难,所以以后你的养老问题我们概不负责!”
顾母连忙点头说道:“好,我答应。”
她如今在谢家有儿有女,也根本不指望瘸了腿的顾南川能够给她养老!反而怕他赖上,分家正合她意!
“第二,顾南川腿瘸了,以后家里没有了顶梁柱,挣不了工分,我们必须要有傍身的钱,我要你把顾南川从结婚后邮回来的津贴还给我们!”
“——凭什么?”
不等顾母开口,谢北方已经面色大变,“钱都拿去盖房子了,哪来的多余的?再说了,你马上就满二十四了,不就能领嫁妆了吗?”
顾母脸色也不好看,那些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到嘴的肉让她吐出来,这怎么可能?
苏年年眼中闪过一抹讽刺,今儿这笔钱她要定了,只不过还不等她再开口——
一直神情呆滞的苏言忽然一把拿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摔在了地上,随着砰的一声响起,顾母被吓得跳了起来尖叫一声。
那缸子就砸在了她的脚边,虽然没有砸中,但是里面的水却全都浇在了她的腿上。
顾母一直压着的火一下子爆发出来了,抬起手就朝着苏言要打了过去,“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崽子,竟然敢打老娘,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不过这一下并没有打到苏言的身上,坐在轮椅上的顾南川手疾眼快的抓住了顾母的手,铁青着脸,森冷道:“韩桂芬,你要是敢动苏言,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娘!”
看着顾南川满脸煞气的样子,韩桂芬也就是顾母实打实的被吓到了,手僵在半空中,这一刻她清晰的认识到这个儿子已经不是小时候随她打骂的孩子了!
两人僵持时,苏言却满脸暴躁,不管不顾的将木桌子上的杂物一个接着一个的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里。
屋子本就狭小,里面站着的多是跟着顾母来看热闹的谢家的亲戚,他们慌张的躲避着,你踩我两脚,我踩他两下,一时间屋子里面骂声一片。
看到苏言疯狂的样子,顾南川再也顾不得顾母,一把将她的手撇开,连忙将苏言抱在了怀里,试图安抚道:“别怕别怕,言言,叔叔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