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茵是被身边女人细细的哭声吵醒的。
刚从昏迷之中清醒的时候,沈茵茵很茫然。
怎么回事,她在哪?她不是为了参加一场非常重要的厨师比赛时连轴转了三天,在参加厨师比赛的时候累晕了过去吗?
按理说她现在不是在比赛现场,就该是在医院,可是这里只有难闻的牲口臭气和许久没洗澡的汗酸味儿,一点都没有食物的香气,更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
沈茵茵勉强睁开眼睛,想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发现光线昏暗,周围似乎被张破布帘子挡着,片刻后又被旁边一张女人枯黄的脸吓了一跳。
女人的脸干巴瘦,衣不蔽体破破烂烂,她脸上沟壑纵横、看上去足有四五十岁,正哭得厉害。
沈茵茵试图安慰她:“你别哭了,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情况。”
妇人看了沈茵茵一眼,哭得更厉害了。
“这,你先冷静……”
沈茵茵有点懵,但还是没放弃,想继续盘问一下。
妇人这边还没冷静下来,忽然哗啦一声,旁边的布帘子被掀开了。
强光猛地刺入眼帘,沈茵茵被刺得睁不开眼,刚一抬手挡眼,身边的女人就被拖了出去。
拖着女人出去的是个牙婆,拉着女人热情吆喝:“五百个大钱!哎,五百个大钱就能买个婆娘回家,划算得很呐!哎,老五,你不是一直嚷嚷着缺个婆娘吗?你看这婆娘怎么样?”
挣扎间衣服掉落,女人举手想遮住自己的身体,却被牙婆几鞭子把手抽了下去。
对面,满脸横肉的男人啐了一口:“这婆娘看着三十有余了,老得不成样子,这样的货色也能卖五百个钱?你抢银子呢!”
牙婆讪笑:“多少钱买多少货色,五百个大钱只能买来这样的婆娘!”她说着说着,回手指了指沈茵茵,“像她这样的,又哪是五百个大钱就能买来的?”
男人看了看沈茵茵,顿时垂涎欲滴:“哟,这婆娘还真不错!多少银子?”
牙婆比了五个指头出来,笑道:“这可是金贵货,据说以前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光是起价就要五两银子!”
男人咋舌:“五两,你怎么不去抢!不买了不买了,我还瞧不上她呢。”
京城,大户人家,五两银子的起拍价……
沈茵茵僵了下,她忽然想起一本小说。
好巧不巧,这本小说的女主也叫沈茵茵。
那是一本宅斗文,女主沈茵茵是庶女,品格教养样样出挑,说话慢声细语,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很是符合京里对美人的要求。
按理说这样的女子该有个好出路,可惜,原主和她姨娘跟嫡姐沈佩玉结了死仇。
沈父和嫡母是一对怨偶,恰好他在嫡母病重之时跟原主姨娘出游郊外,错过了嫡母去世的最后一面,从此心机黑莲花嫡姐便恨毒了女主和她姨娘,觉得是原主姨娘将沈父的魂儿给勾走了,日思夜想该怎么报复。
原主是姨娘的心头肉,要报复姨娘就得先报复原主,于是一次赏花宴上,嫡姐想了法子给原主下了药,引外男进来毁了她的名节,又趁着府里兵荒马乱的时候找了人牙子将原身悄悄卖了出去。
最终原身沦落花楼,没几年便一身病地去了,可谓凄惨。
这个情节没少挨骂,毕竟原主从头到尾也没做什么,也没招惹谁,怎么就被嫡姐毁了一辈子?简直神经嘛!
沈茵茵看书的时候也忍不住在评论区骂了几句,被作者回怼:你行你上啊!看不惯,你自己去写。
……结果,她还真就上了。
回想原主,沈茵茵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疼。
她还没缓过来,牙婆已经将女人卖给了男人,回头她又拉起沈茵茵向众人推销:“瞧一瞧看一看,这可是这一批里最出色的货了!五两银子起,有没有人买的?”
沈茵茵一激灵。
底下不少人冲沈茵茵投来打量的视线,但没人说话。
这是一个名叫九里坡的小镇,穷得很,能一次性拿出五两银子的是凤毛麟角,逆天的存在。
牙婆等了半晌,看见没人出价,也皱了眉头。
原以为这丫头模样水灵好卖,却没想到这里根本没人能买!要是再没人出价,她就只能将沈茵茵卖到烟花之地去了,毕竟花楼是销金窝,哪儿穷花楼都不会穷。
牙婆子正盘算着,不远处,女人粗哑的声音响起:“五两银子,我买了。”
牙婆一愣。
说话的大概五十多岁,粗手大脚的妇人,脸上满是风霜,腰上还别了把杀猪刀。
面对看上去就颇有武力的妇人,牙婆说话都轻言细语了几分:“陆婆子,你有钱买她?这可不是一般的奴婢,这人要五两银子的!”
陆婆子冷哼一声,直接将个破烂荷包拍在牙婆面前:“问那么多!我既然说了要买,就不会拿不出这个钱来!”
牙婆拿起荷包看了看,里面装的银子不多不少,恰好五两。
没人出价,底价就是成交价。
这个价格,不算亏损。
牙婆收了银子,爽利答应一声,将沈茵茵拉出去塞给陆婆子,顺便连卖身契一起塞了过去:“得嘞,她是你的了。”
沈茵茵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是陆婆子伸手扶了她一把,又顺手将沈茵茵的卖身契塞进怀里:“走吧,回家了。”
沈茵茵沉默了。
家,什么家?原书是一点没提。
眼下情况还搞不清楚,沈茵茵选择装怂,保持沉默。
她一路跟在陆婆子身后,很快来到车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