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好像是舍不得自己的书册子一般，听见顾老爷子这么说，“意犹未尽”的坐在了顾老爷子旁边，把书册就放在了自己旁边，让坐在他旁边的顾实只能缩手缩脚。

“爹，我这眼看着春天就要考秀才了，我可不能大意了不是？哎哟，今天这是吃白面饼子？那正好，我听我们学里的人说呢，这要是吃的好，脑袋就好使，脑袋要是使的话那考秀才啥的还算事儿吗？”顾宝接过了周氏递过来的一大碗白菜汤，滋溜喝了一口，味道还行，就是油啊盐啊的放的也太少了！

还是在学堂的时候好啊，隔两天就有肉吃，这在家里天天大白菜。

“老大啊，家里就这个条件，每年除了一家子的吃饭钱，剩下的差不多都给你读书用了，今年考秀才，你觉着咋样？能不能考上？”

顾老爷子喝了一口酒，试探着问了问顾宝。

孟氏这会子拿着一张白面饼子也巴巴的看着顾宝。

几个孩子倒是不管不顾，吃的香甜。

尤其是顾清欢。

这可是她来了这里这么久，第一顿吃的细粮啊，顾实能不能考上秀才和她关系真的不大。

按照她的推测，顾实就算是考上了秀才，那也是免不得对她们二房的搜刮，这样被当成苦力压榨的日子，除非是她们从这里分出去了能结束，要不然的话就别指望了。

顾宝吭吭哧哧的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说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只待时机成熟”之类模凌两可的话来，顾老爷子也听不太懂，正想要细细的问上两句，周氏过来了，拿起了一张白面饼子就扔在了顾老爷子的饭碗里。

“刚才跟饿死鬼托生的一样，现在吃食上了桌子咋不吃了？”

顾老爷子在这等闲杂不涉及到原则问题上的事情就算是被周氏骂了几句那也是不计较的，放下撕了一块儿白面饼就着白菜汤吃了下去，就还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老大，你就和爹说……”

“老大心里啥事有数，也不像老二那样式的没出息，你不用问，我听人家说，那考秀才之前不能瞎问，紧张了那就别指望着能考好！我看那，我大儿子今年准成！”周氏打断了顾老爷子的话，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个老娘们知道啥，行了行了，爹也不问了，赶紧的，吃饭吧！”顾老爷子呵斥了周氏一句，却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了，显然也是赞同了她的话。

顾清欢暗地里撇撇嘴，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爷爷是真的傻啊，还是对他这个大儿子抱了太多的念想的原因，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顾宝那样的人，有三分的把握都敢说自己能八九分的成算，要是真觉得自己能考上，这会子说不准都得吹自己明年就能封侯拜相了。

这样“谦虚，谨慎”，说到底不过就是心里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个事情暂时和她们二房是没有关系的。

扭过头，看见自己的受气包娘亲正在喝着大白菜汤，碗里面没有饼，她也不敢伸手拿。

顾清欢叹息了一声，给李氏夹了一张白面饼子。

“清欢，娘，娘不饿，你不用给娘夹，你吃，你多吃点。”李氏看着碗里面的白面饼子，就像是看见了蛇蝎一般，先是小心翼翼的抬起了眼皮看了一眼周氏，随即就说道。

顾清欢每一次看见自己娘亲这样软弱这样退缩都觉得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心酸：“娘！我都已经给你夹到碗里了，现在放回去也没有人吃，爷爷都说了，今天这白面饼子做的多，大家伙随便吃！”咱们又不是没有赚钱！难道说吃个饼子都不行吗？

当然了，最后一句话顾清欢没有说，一来是看着顾老爷子的面子，二来要是说了这话，这一顿就都吃不成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一顿细粮，也不能糟蹋了。

“自己是没长手还是咋的啊？自己不能夹是咋的？你给我夹我给你夹的这是给我看呢啊？我虐待你们了是咋的啊？不让你们上桌子吃饭有啥不对的？一帮不出色（sai三声）的！”周氏最是看不惯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整这些事儿的，立刻就狠狠的用筷子敲了几下碗，大声的说道。

被周氏这么一训斥，李氏更加的不敢吃面前的白面饼子了，但是顾清欢可是不在意：“大姐，你看，咱娘这是嫌这个饼子烫手呢，你给娘撕成小块儿！娘吃着就得劲儿了！”

顾清乐正眼巴巴的看着李氏呢，生怕她不吃，这会子听见小妹这么说，马上就清脆的答应了一声，放下了自己的碗筷，帮着李氏把饼撕开，并且“举一反三”的把一部分饼泡在了白菜汤里面。

顾清欢一看就笑了：“对！我都没想到，这样就更好吃了！娘，你快吃吧，咱们还有不少的活儿没干呢！”

顾清欢给李氏使了一个眼色。

李氏一下一就想起了自己几个孩子昨天晚上折腾出来的那些酸菜，顾及说的活儿就是这个了，想到这里也不再耽搁了，反正这个饼已经泡进了汤里，不吃的话也是浪费了。

“哎哟，我还以为我这二弟媳妇儿说啥也不能吃这个饼呢，整了半天就是装模装模啊？嘿嘿，整的还挺像是那么一回事儿的呢。”孟氏一边说着话一边做作的捂着自己油腻腻的嘴，不时得还轻笑一声，就像是实在忍不住笑一声似的。

“自己吃自己的，别夹过来夹过去的，不吃就给我滚出去，我大米白面的供应着还整出来错了？吃了我的饼你都得顺着脊梁骨咽下去！”周氏这一辈子，骂人大概是她恒久不变的乐趣。

“都别吵吵，赶紧吃饭！”

顾清欢低着头，一口饼一口汤吃的很是香甜，很快的一张饼就下了肚，想也没想就又去拿了一张，看见李氏的饼也快要吃没了就随手放进了李氏的汤碗里，自己则是想要再拿一张，刚刚伸出手，周氏就把饼盆子噌的一下子往自己跟前拽了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