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方晓瞪大了眼睛。
想了想,又推了回去:“给我一包就够了,剩下的你自己吃。”
家里是什么情况她清楚,哪有这么多闲钱?
姐姐肯定是偷偷买给自己的,被爸妈知道,又是一顿数落。
“已经买了,就拿去吃吧!”方糖就是不想自找麻烦,所以没打算带回家。“我还买了一套衣服,你小心保管,别被人偷走了。”
女生宿也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家里特意给妹妹准备了一只木箱子,平时带去的米和换洗衣服,全部锁在里面。
“太漂亮了!”看到浅紫色的卫衣,方晓激动地又蹦又跳,“姐,你怎么那么好!我爱死你了!”
长这么大,她还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呢!
注意到姐姐身上的衣服也是新的,忽然想起一件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怎么了?”见她的表情不对,方糖惊讶地问。
“姐,你是不是同意嫁给徐利勇了?”方晓一脸苦涩地反问。
昨天有个同村的学弟回家喝喜酒,带回一个消息,说哥哥把徐家的电视机搞坏了,两家商量后,准备把姐姐嫁过去,用来抵债。
她知道姐姐看不上徐利勇,现在突然有钱买这么多东西来看自己,看来她已经答应了。
明明不喜欢一个人,却不得不嫁给他,姐姐心里肯定很痛苦。
“听谁说的?我怎么可能答应嫁给他?”见妹妹误会了,方糖只好用准备好的借口解释一遍。“这钱是向师傅借的,先把债还了,以后再慢慢赚钱还师傅。”
“真的?”方晓还是不大相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方糖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把她朝学校方向推。“家里的事你别管,安心准备高考……”
说完,朝她挥了挥手,转身朝师傅家走去。
师傅家在老街中心地段,是一栋老式的前后两间两层楼,前后都有阳台,非常宽敞。
就是没有院子,不能种菜种果树,所以经常念叨说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过去敲了敲门,看到师娘俞静把门打开。
“方糖来了,快进屋。”见是老公的徒弟,她热情地叫道。
四年前,刚上初一的大儿子谢旭昌,和同学去镇中后面的姜山玩,不慎从山坡上滚落下来,身上多处被尖石划破,血染红了内衣和外套。
同学是个瘦弱胆小的男孩子,看到这一幕,吓得全身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方糖刚好从山上下来,见有人受伤,背起他送到卫生院。
谢红标和俞静知道消息,匆匆赶过来。
听医生说儿子失血过多,如果晚送来半小时,很可能会丢了性命。
俞静拉着方糖的手,感谢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方家一贫如洗,最后决定让老公把酿酒技术传给她。
舜江县农村有这样的传统,每年粳稻收获后,如果家里条件允许,都会酿一缸糯米酒,用来招待客人,或者主人家自己喝。
糯米酒营养好,对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男人来说,有很强的滋补作用。
如果喝不完,可以压榨煎酒过滤,然后密封在坛子里。
想喝时打开,就成了人们常见的黄酒。
方糖有了这个技术,一个冬天就可以接几十桩生意。
这对方家来说,绝对是笔不菲的收入。
“师娘。”方糖叫了一声,把带来的礼物递过去。“师傅还在上班吧?”
她是真心感激师傅一家,否则以他们家的条件,弟弟妹妹肯定不可能读完高中。
“来就好了,带东西干什么!”俞静见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忍不住嗔怪道。
因为没有女儿,跟方糖相处时间长了,感情越来越深,就没把她当成外人。
夫妻俩是双职工,公婆已经过世,只养两个儿子,手头比较宽裕。
即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经常买糕点和卤味。
给方糖泡了茶之后,她到外面给老公打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集体单位就有这样的好处,上班时间如果遇到事,只要跟领导打声招呼,离岗几个小时,也没有人会说闲话。
何况谢红标是技术人员,只要酒厂不出大事,还是比较闲的。
没过一会,他就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方糖,我已经听说了你家的事。”谢红标一进屋,就直奔主题。“徐家这样做太过份了,镇里县里修不好电视机,可以送到市里甚至省里修,怎么能逼你嫁过去,赔徐家的损失?”
一台二十一寸进口大彩电,确实非常昂贵,普通家庭根本承受不起。
可是让方糖去抵债,就有些过份了。
在他看来,让方家出钱修好电视机,再适当赔点钱,这样才比较合理。
“我也是这样想的。”知道师傅火爆护短的脾气,方糖只能顺着他的话来说,免得火上浇油。“昨天我去了趟县里,找朋友借了五百块钱,就是想把它赔给徐家,然后再拿电视机去市里修。”
师傅跟自己想的一样,说明这样做还是可行的。
今天过来,主要是要让师傅认下五百块钱是向他借的,否则父母问起那个子虚乌有的朋友,就不好解释。
总不能说是向姜振国借的吧!
以他的条件,别说五百,五千应该也拿得出,这一点眼力她还是有的。
问题是两人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如果被人揭穿,到时候就不好收场。
“你找谁借的?”谢红标听后就急了。“忘了我是你师傅?怎么不先来找我们?”
在他看来,自己是除了她的家人之外,关系最亲密的人。
知道这个消息后,他马上去了一趟银行,又找朋友借了一些,已经凑足一千块。
没想到方糖去找别人借,这让他很受伤。
“本来我是想找师傅的。”见他不高兴了,方糖连忙安抚道。“乘车过来的路上,恰好碰到一个以前认识的朋友,他是大越市人,家里非常有钱,听说这件事,主动要借钱给我。”
看来还是得编一个朋友出来,否则师傅这里也不好糊弄。
“是吗?”谢红标明显不相信。“他是男是女?家里是做什么的?你怎么会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