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盖虎的眼神突然穿过岑霜,看向她身后,同时抱拳道,“参见主子!”
岑霜下意识地回头。
身穿一件白色锦衣,玉面金冠的慕容城直达她眼底。
白衣?
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桃花林中回眸一笑的白衣男子。
“慕容城,你究竟……”她上前质问,岂料慕容城突然掩唇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他不算纤弱,更提不上弱不经风,可这一咳嗽,连带身下的轮椅也似成了半残废的,若非他身旁有人护着,怕是要连人带轮椅顷刻间散了架。
岑霜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盖虎满心急切去查看慕容城的情况,心中却纳罕——明明昨晚与主子商议军情,到激昂处,主子还拔出腰间佩剑砍了那平时用来训练的坚硬木桩,怎才过了一夜,主子就如此孱弱了。
慕容城冲盖虎摆了摆手,看向岑霜,“你若走了,我这身子可怎么办?”
“你军中多得是有本事的军医,有他们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咳咳!”慕容城看着岑霜的目光中却流露出几分可怜,“若他们有用,我的毒早解了。”
“哼!”岑霜道,“慕容城,你拦不住我!我说走便走,任你是何理由,都与我无关!”
“也罢。”慕容城道,“我本担心你去京途中会遭到尤峰的攻击,既然你自己非要往上送,那我也无话可说。”他抬眸,定定的看着岑霜,忽而灿然一笑,“我们,后会有期。”
盖虎推着慕容城的轮椅朝营帐走去。
“等等!”
岑霜冲上去拦住了他。
“岑霜姑娘还有事?”
“对!还有事。”她道,“我只是突然觉得,这边关风景秀美,突然不舍离去。”对上慕容城的视线,又道,“况且,我很想弄清楚一件事,一个人,如果弄不清楚,我这颗好奇心,可能会无处安放。”
“若是如此。”慕容城表现出十分的理解,“岑霜姑娘就真得继续留下来,直到寻得心中所求。”
“嗯,对。”
“好。”慕容城对盖虎道,“让人收拾出一件最干净最宽敞的帐篷给岑霜姑娘。”
“是!”盖虎抱拳道。
盖虎带人离去,慕容城对岑霜道,“我今日审问叛徒,岑霜姑娘有没有兴趣一起?”
“可以啊!”
日落西山,远处一片血红。悬挂在高处的叛徒们几乎晒成了肉干,死了的直接丢进山里喂狼,活着的被拖进了专门用来审讯的帐篷内。
慕容城抬了抬手,两名士兵端起水浇灌在叛徒的头顶,奄奄一息的两名叛徒如久旱逢甘露般疯狂的吮吸着身上的水珠。
岑霜双手环胸,冷着脸侧靠在一旁的屏风上。
“水!”
“水!”
叛徒发出尖细沙哑的声音,癫狂的朝着慕容城扑过去,立在慕容城身边的将领一脚踹在那人的头顶,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干黑的头颅顺着脖子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朝着帐篷外滚去。
可怕的是,一点儿血也没有喷出来。
另一个人直接吓傻了,愣在那儿,像个石像般。
“说!”慕容城身侧的将领道,“可还有幕后指使人?”
那叛徒一个激灵,眼含热泪,望着慕容城颤颤巍巍开口,“没……没有了……除了我……都……都死了……”
“为何背叛?”
“为……为……”叛徒不住的对着慕容城磕头,哭喊之声犹如厉鬼,“为了活下去!为了活下去!”
“大赵败了!大赵败了啊!”
“这场仗!”他猛然起身,颇为激动,“这场仗,大夏赢了我们!那么多兄弟都死在了战场上,我……我不想死!我还有老娘在家等我,我还没有娶媳妇,女人的手我都没有摸过,我……我不想死!”
“王爷!王爷!”他扑过去跪在慕容城的面前,“你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金子么?那些金灿灿的金子,我这辈子都花不完!有了那些钱,我能娶媳妇!能买大房子!能让我娘过上好日子!”
“王爷,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岑霜一个闪身来到叛徒身后,提起大刀,从头顶劈下,顷刻间,裂成两半。
“咚!”的一声,方才还活生生的人,此时俨然变成了残尸。
众人皆惊,唯独慕容城不动声色。
“叛徒就是叛徒。”岑霜冷声开口,“该死。”
她抬眸去看慕容城,慕容城也在看她,美目间流露着赞许。
她收了刀,转身离开。
慕容城身边的将领立刻叫人前来收拾残局。
“听说了么?军中最后一个叛徒,是那位岑霜姑娘斩杀的!据当时在帐内的弟兄所说,岑霜姑娘提起大刀,直接将人给劈成了两半!”
“老天啊!这下手也太狠了吧。你说她一个女子,哪里来的比男子还要骇人的胆识!”
“谁说不是呢?当时站在王爷身边的贾将军都给吓坏了!可怪就怪在,对于岑霜姑娘这种不打招呼就砍人的行径,咱们王爷竟然一句怪罪的话都没有说,要知道,咱们王爷可是最看重规矩和礼数的人!”
“你要这么说的话,咱们王爷确实对这位岑霜姑娘不一般!”
“是啊!是啊!”
“……”
岑霜在军营中一战成名,一砍立威,谁见了她都得绕道走。可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在这大赵国的军营之中,并非人人都服气岑霜。
“她不过一介女流,凭什么立于你我之上?我们才是王爷真正的左膀右臂,上阵杀敌,哪一次不是我们陪伴王爷左右?”贾将军沉沉一叹,“可自从那个什么岑霜来了以后,你看看外面的士兵,哪一个不是对她恭维有加,更有言,在这军中,王爷第一,岑霜第二!这将我们置于何地?”
霍达拍案而起,“我实在忍无可忍!定要为了这断臂报仇雪恨!”
“二位冷静。”
烛光摇曳,端坐在椅子上的刘蒙神色沉稳,他道,“若这岑霜姑娘当真没有可取之处,以摄政王的性情,绝不会将其留在身边。既为王爷所看重,你我三人也该重看岑霜姑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