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刚走出教室，忽听背后有人扯着嗓子喊她：“姜笙，你站住。”
姜笙转身一看。
是她。
是那天与姜笙打架的人，叫纪清歌，她五官深邃，长相美艳，是个与姜笙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
“有什么事吗？”姜笙问。
纪清歌眉宇间似有些烦躁，她扯了一下校服领口，走过来，抱着双臂，颇有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姜笙：“我们谈谈。”
纪清歌气质冷冽，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姜笙的同学路过都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需不需要帮忙叫老师？
姜笙轻轻摇头：没事。
有几个同学反复路过好几次：真不用？
姜笙笑：真不用，谢谢。
有几个同学接收到讯息，但没走远，随时观望着这边的情况。
姜笙心里有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微微发酵。
她朝纪清歌抱歉一笑：“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总不好耽搁自家同学的时间。
其实纪清歌来找她的原因，她大概能猜到些。纪清歌退学，应该是秦凛做的。
见到姜笙被那么多同学保护着，纪清歌更加烦躁，她身子往栏杆旁一靠，看着姜笙：“我被退学了，你开心了吧？”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因为你被开除而开心？”
“因为你赢了，那个秦凛，他给你出头了。你难道不该沾沾自喜吗？我告诉你，你别高兴得太早，以后啊，有你的罪受。”
“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话，我们可能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姜笙作势要走，被纪清歌一把抓住了衣领。
纪清歌个子很高，比姜笙高了半个头，此时她拽住姜笙的衣领，就像拎起猫咪的后脖颈。
乍一看，这就是要“施暴”。
旁边的同学跑过来，大喊一声：“你干什么！”
纪清歌冷哼一声，放开姜笙，冷冷地看着那些跑过来的人：“你们以为我要干什么？打她吗？”
她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指着自己青紫的嘴角，又恶狠狠地说道：“看见没，那天是她打的我，你们以为她是什么单纯的小白兔？你们才是！”
小白兔？姜笙算什么小白兔？只不过是看起来天真可爱、柔柔弱弱，实际上下起手来，比谁都狠。
那天她不过是看不惯有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自甘堕落，送上门去给别人当玩物，所以趁下课的时候把姜笙堵在厕所，想要告诫她一番，劝她尽早离开秦凛。
哪知道她不过是说了一句“那个变态迟早会下地狱”，就惹得对方大发雷霆，动手打人。
个子还不及她高的姜笙，也不知道力气怎么就那么大，拳头落在身上就像锤子砸在身上一样。
这些肤浅的人，一个个都只会看表面，活该被蒙蔽，尤其是那个秦凛！
“姜笙打得过你？”有个女生惊讶得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然后瘪瘪嘴，“你就编吧。”
谁不知道，高二二班的纪清歌是个混人，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无所不精，要不是有个好爸爸，早就被开除了。
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上次打了姜笙，踢到铁板，没几天就被开除了，也算是大快人心。
姜笙不想辜负同学的好意，但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于是郑重地向大家道了谢：“谢谢大家关心，你们放心，有你们在旁边，她不敢怎么样的。”
“没关系没关系，大家都是同学，应该的”，有个男生哈哈哈地笑了两声，又一脸得意，“我们就在旁边，有事就叫我们。”
说完就和旁边几个人一起站远了点。
纪清歌啐了一口，不屑地瞟了那些人一眼，压下心头怒气，看向姜笙：“行了，我也不说那些废话，你跟那个变……秦凛说一声，不要开除我。”
“恐怕不行。”姜笙拒绝得很快。她见不得有人说秦凛不好，更见不得有人诅咒秦凛“去死”，哪怕姜笙比谁都清楚，秦凛不是个好人。
她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去辜负秦凛的好意。
“你！”纪清歌指着姜笙鼻子，明显怒气升腾，却又很快软了态度：“姜笙，那天是我太多管闲事了，我向你道歉。但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你就去跟秦凛说一声，犯不着和我这种人计较。”
这低声下气的话一说出来，纪清歌就觉得格外难堪。
要不是她实在没办法了，她怎么可能来向一个自甘堕落的女孩道歉。
纪清歌是个私生女，曾经被她爸爸当做礼物送给了秦凛，她性格叛逆，跟了秦凛一段时间，就被赶出来了。
那天她无意间听说，和她一个学校的女孩竟然主动送上门去，她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一时冲动，才去找了姜笙，还和她打了一架。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秦凛竟然为了姜笙，就让学校把她开除了。她爸爸觉得她得罪了秦凛，让她必须来道歉，不取得谅解就再也不要踏入家门。
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从小就没了妈，如果她爸也不管她，她的生活将会很艰难。
姜笙看出了纪清歌的隐忍，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这般倔强却不得不向生活低头，最终还是叹息一句：“我会去跟先生提的，但成不成我不敢保证。至于那天的事，我的确有些冲动，但我不后悔。有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嗯，还是谢，谢谢你。”让步的话，说过一次，第二次就不那么艰难。纪清歌如释重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不常笑的人偶尔一个笑容，就格外让人惊艳，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好看的女孩子。
姜笙忽然有了些醋意。这样好看的女孩子曾经也属于秦凛。
这事以姜笙答应纪清歌而结束，向一直等她的同学道了谢，姜笙快步向校门口走去。
姜笙走出学校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停在门口。
她拉开后车门，才发现今天不光林叔来了，秦凛也来了。
她先是惊讶，后是欢喜，冲淡了刚才那点酸楚，她眼中笑意不掩，连声音都不自觉轻快起来：“先生，您怎么来了！”
女孩的笑容干净而温暖，像是三月里悄悄抽条的小嫩芽，充满了青春和希望，看得秦凛也是会心一笑：“今天下班早，顺路来接你。”
秦凛顺手将姜笙的书包接过，放在后座上，又问：“这几天学习怎么样？”
“都很好，就是有一点不太好。”
“哪点不好？”
“有好久没见到先生你了。”
姜笙看人的时候太专注，笑起来太甜，秦凛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这是她的真心话。
“对了，听说过几天你们学校会举办冬季运动会，你还报了名？”
姜笙一愣。
她怎么忘了，学校举办运动会，会通知家长来加油，增加人气。
原本她还不太愿意让秦凛知道这件事，这下可没法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