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一听这话，顿时气笑了，他虎着脸指着陈明空道：“你这小子说的好听，什么叫救不过来也没有什么损失？”
他严肃道：“本来老爷子也只是弥留之际，你如果瞎搞让他……”
“那你就眼睁睁这么看着？我二爷爷说过，医者仁心，我自不会说大话，能救那就是能救。”
陈明空的话依旧是淡淡的，但顾惜月反而觉得，这家伙认真起来，可能就是这个鬼样子。
她也是伤心欲绝，不忍爷爷就这么撒手人寰。她握着爷爷的手，抬起头看向大伯。
顾家大伯峰眉紧蹙，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陈明空，直视。
病房门口，一个顾家小辈插话道：“是啊，大伯，不如就让这小子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也总比无动于衷……”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那是你爷爷不是死马……我不能把老爷子的命寄希望于这小子的胡诌！”
“老爷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让他最后的清净被人打扰！绝不允许”大伯斩钉截铁道。
陈明空，完全没有被病房里紧张的气氛感染，表情仍是淡淡的，似乎就只有这么一副表情。
顾惜月已经顾不得伤心了，对于一个已经绝望的人，对于任何希望，不管真假都会愿意抓在手上。
她伸出手抓住陈明空，说：“求求你救救我爷爷，你有什么办法就赶快……”
“惜月！”顾家大伯伸出手拽住陈明空另一只手，大声喝斥顾惜月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瞎胡闹了！”
“大伯！”顾惜月也对他嘶喊一声：“我求求你了！你不要阻拦他，让他试试！”
她再也顾不得对大伯的畏惧了，只是倔强的昂头与大伯对视，那张精致的小脸儿上，泪光莹现。
陈明空侧头，看着一脸倔强与坚持的顾惜月，胸口涌过淡淡心悸动，他还没弄明白那是什么，也许是因为顾惜月对他的信任，也许是她对爷爷的不舍……
陈明空手一抖，就挣脱了顾家大伯的钳制，他走上前一步。
顾家大伯见状，沉声说道：“小子，你听好，老爷子有什么事儿，明城顾家会压得你粉碎！”
这就是答应了呗？陈明空在心底里轻哂一句，然后挽了挽袖子。
在顾家所有人和顾惜月的注视下，陈启明慢悠悠踱到顾老爷子病床前一个身位，站定。
深吸一口气，突然抬手，伸出一根手指。
正对着病床另一侧的顾家族人，一根明晃晃的中指！
被这根中指正对着的年轻人，眼睛都抽搐到控制不住，气得当即就要暴起呵斥。
陈明空也不看谁，手再一抖，四根明晃晃的东西突然出现在指尖。
三根纤细如毫的银针，在炽光灯下，闪着丝丝的明光！
谁也没有注意到，陈明空两指尖，各有一丝热流，附着在银针上。
然后他再手腕微微一震，四根银针倏然消失，下一刻，则出现在了顾老爷子身上。
神庭、哑门、人迎！
“这是，这……”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了几位白大褂，分别是医院院长、会诊专家、科室主任和中医专家。
“梁医生，这种针刺手法，你老怎么看？”院长问中医学权威梁医生。
胡子花白的梁医生，皱着眉头，眼神惊疑不定：“院长，这小子这一手，像极了那种传说中的手法，可也不对啊，这也太年轻了！”
“这小子，有点儿东西啊！”旁边的神经内科主任也赞叹道。
“哦？有点儿意思？李主任这话怎么说？”院长饶有兴味地问自家神经内科主任，他知道，身为神经内科的科室主任，李主任读书时候的专业主攻就是针灸与腧穴学。
李主任闻言，也不卖关子，指着病房中的陈明空说道：“院长你看那小子，他的针，四枚细如发丝，纤如毫发的银针，实际重量可能还不如发丝，但他能隔空刺穴，这不仅需要专业的针刺手法、独特的力度控制手法、还需要一份精准的好眼力！”
“而且他这四针还是三个穴位，神庭穴，主通神运精，位于额前五分；哑门穴，主风络脑窍，位于后发际正中；人迎穴，主交感神经，位于喉结两侧！”
“他人站着不动，却将四枚银针分别刺入到穴位，这就好比一个人站在一个点上，却将四个球投入了隔壁场上的球框一样；不仅如此，他的针非常精准，且入皮下三分，说明其银针离手而力道不失，这就很神奇了！”
科室主任啧啧赞叹，医院院长却听得瞠目结舌。
这是人能办到的事儿？他再看向陈明空，已是放下了轻视与成见。他觉得，不管这小子是否真能治好顾老爷子，就他这一手让李主任都赞叹的，针灸手法，也值得自己收起那些小心思。
病床上，本来气息萎靡、神志不清的顾老爷子，突然身子一仰，再一缩，就要躺下去，顾家大伯被吓一跳，赶忙上去扶着老头子后颈，然后只见这老头子就慢慢顺势仰躺下去，开始有清晰的呼吸声传出。
躺在床上，虽然仍双目紧闭，但口鼻的翕动和胸腔的律动，却是越来越有幅度。
呼吸回来了，这是有救了？众人一看顿时面露喜意。
然而还不待他们来得及庆幸一下，顾老爷子突然又扬了一下头颅，然后张嘴就是一口黑血！
黑色的血液黏稠而瘆人，溅了面前的床单到处都是！随后，不断有黑色的血液自其鼻孔和嘴角溢出，渐渐浸染了胸前的被单！
吐血了！顾家众人悚然震惊，一时间被吓坏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开始吐血了？而且还是这种黑色的血！
然后所有人都纷纷调转视线，怒视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明空。
陈明空对于那些看着自己的各色视线，浑然未觉。
他是真的不觉得有啥不对，因为顾老头子的这个反应在他看来，属于正常的，题中应有之意。
他只是微微眯眼观察顾老头子的反应，看到他虽然依旧双眼紧闭，但呼吸却在肉眼可见的恢复有序，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