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大清覆灭已有一年之多,现在是民国二年。
连年的战争又遇上百年大旱,各地粮食失收,百姓们流离失所果不食腹,日子苦不堪言。
为了生活下去,流离失所的百姓不得不远走他乡,前往民间口口相传的淘金胜地上海。
随着难民和一些身份不明之人大量涌入,上海成了各种组织势力首选盘踞之地,又或者成了罪恶之人的避难之地。错综复杂下,上海成为了最为复杂的城市。
“包子勒,好吃馅多的包子喽!”
“牛肉面牛肉面,有牛肉的牛肉面,好吃不贵!”
“胡辣汤嘞,地道好吃的胡辣汤嘞。”
“……”
上海法法租界东城区,一条繁华的街道上,道路两边摆满了各种异地风味早餐,形形色色的人穿行小摊档。路中间,电轨车,小汽车,自行车和人力车各种交通工具穿行着马路。
“麻烦借一借,小心磕着。”
一辆载着中年女性的人力车穿行着人群,拉车的男人是谭天明,27岁,穿着浅蓝色格子布衣。
谭天明慢慢减速不一会便停下,把车杆降在地面,转身笑着:“太太,你要去的地方到了。”
太太没有应话,缓缓走下拉车,给了几个钱仔便转身离去。
谭天明接过钱哈了哈腰点头说到:“谢谢太太。”
谭天明乐呵呵的把钱收进衣服口袋,拉着人力车停靠在路边,汗流浃背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双手拿起挂在脖子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液。
擦完汗液,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块,里边装的是他的早餐,打开布块随后细细啃食着窝窝头,就连嘴上掉下细碎的面粉他都用手接着,看了看没人一把送进嘴里。
一名身穿旗袍皮肤白嫩的贵妇踏着台阶,走进裁缝铺,贵妇浑然不知在自己身后,一名身穿灰色褂子的扒手一路尾随而来。
扒手左右看了看,右手捂了捂帽子迈着小步走进裁缝铺,入门不经意间,他扫了一眼蹲坐在台阶旁边的谭天明。
谭天明一边咀嚼着窝窝头,一边看着路上的行人,完全不知道扒手看他的意图是什么。
裁缝铺内,货架上铺满了各种鲜艳的布匹,老板站在货柜内对着账目敲打着算盘,他没有注意到有一个贵妇走了进来。而贵妇看着满目琳琅的布匹,也并没察觉到在她身后,有一名中年男子悄悄的用夹子伸进她的手提包内。
得手后,扒手从裁缝铺走了出来,抛了抛手中的皮包,那股厚重感让他得意的奸笑起来。
贵妇对着掌柜说道:“老板,我的衣服做好了吗?”
裁缝店老板停下手中的活儿,定眼一看,不喜言笑的老脸立刻变得喜笑颜开。
“做好了,做好了,常太太,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裁缝铺老板转身走到左边的货柜内,从中取出一个袋子,袋子内装着一件艳丽的旗袍。
“常太太,您的衣服!”
婉然一笑后,贵妇打开手提包,几番翻找依然不见钱包,她讶异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有带钱包,前不久还在茶楼吃了餐结过账呢,怎么会现在就不见了呢?
“怎么了?”
“我的钱包呢?怎么不见了?”
“是不是忘了带了?”
“不可能,吃早餐时我还用着呢!离这里也才一百多米啊!”
“啊,难不成给小偷给扒走了!走,我们去门口看看,小偷应该没走远的。”
这名贵妇是裁缝铺的老顾客,见到顾客的钱包被偷他自然也紧张。两人快步走出裁缝铺,定眼环望。
“谁偷走了我的钱包,我的钱包被人偷走了。”
看着过往的人群,贵妇一时无法分辨哪个是偷走她钱包之人,无奈下只好大喊。
扒手愣是心中一怔,怎么这么快就选好货了,女人选货不都挑三拣四要磨叽半天吗?这才没多久的功夫啊,不应该啊!
知道情况不妙,扒手情急之下把皮包塞到了旁边的人力车上,然后假装若无其事走开。
“站住。”
在人群中最显眼的莫过于离裁缝铺最近的扒手,在大喊中,扒手的反应有点反常,别人都是好奇围了过来,他则毫无兴趣的样子想悄然离开。
这些细节恰好被贵妇捕捉到,心里自然会对扒手起疑心。她缓缓走向扒手,质疑的目光打量着扒手,裁缝铺老板随在贵妇身后。
“这位太太,有什么事吗?我可还有事情要办!”。
扒手不慌不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显然是经验十足的老手。
人都是好奇的动物,一有冬瓜豆腐有看热闹的地方,他们就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围观看戏,只要有几个人开了这个头,羊群效应下,围观的人就会越来越多。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裁缝铺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那些好热闹想看戏来晚了一点的人,此刻都只能垫着脚伸长脖子瞭望。
要说最佳位置莫过于裁缝铺门口旁,谭天明也是个喜欢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他蹲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嘴里还嚼着窝窝头,脸上还带着兴致看着热闹。
作为顾客的卖家,裁缝店老板自然是站在贵妇这一边,他走到扒手旁边,圆碌碌小眼睛打量着扒手,从扒手面相看,他就觉得扒手不是个好人。
在众目睽睽下,扒手心里素质再强也有点紧张,他故作镇定装作不关他事的样子。
“我知道小偷是谁。”
“是谁?”
贵妇毫不客气的质问扒手,因为在她眼里,出门第一眼见到最近的人就是他,从心里上就怀疑他。
“是他!”扒手伸出食指指向谭天明。
扒手一句带动下,所有人顿时看向墙角边的谭天明。而谭天明一脸木纳,吓得窝窝头都掉地上,这么多吃瓜群众他也是最倒霉的一个,看戏不成反被陷害。
“你有什么证据。”贵妇显然是不怎么相信扒手,她扫了一眼谭天明随后对着扒手质疑说道。
“我亲眼看见他偷了你的钱包藏在他的人力拉车上,不信你可以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谭天明猛地站了起来,看着人力车上的钱包一脸茫然,他真不知道贵妇的钱包会在他的人力车上,拉完客人之后他就蹲坐墙边,也没注意谁靠近了他的人力车。
怎么回事!
钱包怎么会在我的人力车上!
在谭天明还在疑虑之时,贵妇和裁缝铺老板走了过去,看着人力车上钱包。
“还真是我的钱包!”
“好小子,看着眉清目秀的,竟然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跟我去巡捕吧!”
裁缝铺老板一把抓住谭天明的手训斥着,也不知道他是真要这么做,还是想帮贵妇出一口气而已。
“我没有偷钱包,我不是小偷!”
“不是你是谁?钱包都在你这!”
“我也不知道啊!”
人群越围越多,证据确凿下,人群都对着谭天明说三道四,这让他心里越发的紧张,而越紧张他越是不知如何辩解。
看着谭天明被认定是偷钱包的小偷,一旁的扒手暗暗庆幸,庆幸他幸好找到垫背的人。
小伙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吧!
没事不去拉客人蹲在这里吃什么窝窝头!
不远处,街道上一对父女缓缓走来。男的叫毛伟,身材高瘦,49岁。身穿浅蓝色西装,他是一名侦探。女的是罗筱菲,26岁,中发垂肩身穿咖啡色风衣,她刚从法国警校毕业回来,此刻她正是去巡捕房入职警探。
“你说你好好的不待在外国,跑回中国干嘛,还当个鬼警探,你就不知道现在这里有多乱吗!”
“哎呀,回都回来了,你就不要那么纠结啦好不好,要向前看。”
“真跟你妈妈一个德性,不听劝!”
罗筱菲哭笑不得,一回来毛伟就跟他唠嗑,唠嗑了一整天也不消停。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她借机指了指前面。
“不说这个了,爸,你看!前面围了很多人,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瞧瞧呗。”
毛伟是一个比较爱出风头的人,看见前面人群这么多,他很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相反,一旁罗筱菲憋着气笑了笑。
这个傻老爸,还真被我带过去。
也好,唠嗑几天了,耳朵都快起茧了!
裁缝铺老板见谭天明挣开自己的手,他顿时也起劲了,一幅怒气冲冲的样子。
“你这小子,竟然跑来我这偷东西,走,跟我去巡捕房。”
“我不是小偷”
“哟呵!还跟我犟是吧!”
扒手奸笑了一下,神补刀说:“不是你偷的,那钱包为何在你的拉车上。”
谭天明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你就是小偷,钱包就是你偷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应该把你送进巡捕房去关个一年半载,看你还老不老实。”
扒手略显得意,不断添油加醋咬定谭天明。而谭天明十分紧张,心中的委屈无人得知,面对质疑百口莫辩!
贵妇其实心中也是茫然,心中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扒手十分可疑,但偏偏钱包不在他身上,这让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