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鉴平暗下决心,随后将冰粉籽拿出去,坐在门口的阴凉下搓冰粉。
现在正值夏季,街上骑自行车的人都变少了,全部都躲在家里不出门,只有偶尔推车路过的商贩会吆喝两声。
距离储鉴平和刘福元打赌已经过去三天了,复兴加工厂的建材检验结果也差不多要出来了。
办公室里,刘福元一边看文件,一边听助理汇报。
“刘总,复兴加工厂的建材检验结果出来了,市场上,他们厂里生产的建材百分之五十有质量问题,跟他给咱们展示的建材完全不一样!”
听到这话,刘福元拿文件的手一抖:“怎么可能呢?将近一半的建材都有问题,那我怎么没听说他们工厂出过事儿?”
既然生产出的建材五成都有问题,那买他家建材的客户应该投诉才对啊?而且建材这种东西一旦造成事故,那可不是小事!
助理显然是调查过了,答道:“复兴加工厂虽然设备完全,但规模较小,找他们买建材的客户基本都是买少量,凑合建个猪棚或者小建筑,这种一般不会出事儿,就算出事儿,给点钱就能摆平了,不会闹大。”
“岂有此理!”
刘福元气的拍桌而起,这加工厂不是把他当成傻子哄弄吗!
他要合作的工程可是酒店,一旦出了事故,搞不好几条人命就搭里面了!
涉及到这次的大合作,刘福元不想放弃,但更不想因此出差错。
他面色郑重又问了一遍:“这事儿你掐准了?千真万确?”
助理点头:“刘总,建材都是送去您说的那个工厂检验的,指定出不了岔子。”
刘福元面色沉沉,一下子瘫软回椅子上:“没错,王叔是我爸的至交,他那儿总不能出差错。”
一想到自己费尽口舌谈来的生意,如今却没办法进行下去,刘福元的心都在滴血。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算是他走运,能在工程开始前发现问题。要是工程开始后出了问题,建材生意他就算是干到头了!
而且鸿越大酒店做了许多噱头,惹得不少业界关注,到时候出了问题一定会引起非常大的舆论。
最关键的一点是,刘福元的父亲是谁?刘志霖啊!盛业大酒店的董事长!
这层关系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时候编排刘福元是为父亲扫清对家,才故意提供劣质建材,导致建筑坍塌,那他这辈子都别想抬头了,说不定盛业大酒店也会因此受影响。
刘福元越想越觉得后怕,一颗心悬着放不下来。
就在这时,负责和复兴加工厂那边接洽的人兴冲冲的敲了三下门。
门没关,他便直接走进来了,语气激动:“刘总,复兴加工厂那边说他们已经开动了,三天之内,就能把第一批建材送过来!”
听到到复兴加工厂这几个字,刘福元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近年来发生的建筑坍塌事件,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的场景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送个屁!”他面色发青,盯着负责人,立刻道:“他们送过来多少就退多少,咱们公司不允许看见一根来自复兴加工厂的建材!更不能用!明白没有!”
负责人被吓了一跳,昨天还好端端的刘副总,今天怎么就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了?搞得好像复兴加工厂是他的仇人一样。
但是经理发话,负责人不敢不从,恹恹道:“好的,刘总……”
他不明白,刘总怎么突然糊涂了。
要是不接受复兴加工厂的建材,那和鸿越大酒店的合作怎么办?他们公司就算加班加点也完不成啊!而且这项合作是多光彩的一件事,他跟着参与都觉得面上有光。
往后鸿越大酒店建起来了,他可以骄傲的说,我们公司合作过!
刘福元当初天天这么想,可现在,只觉得心里发毛。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对助理道:“你让法务部的人来趟我办公室。”
助理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应下转身就走了。
负责人一时搞不清这沉重压抑的气氛是来源于哪里,他多嘴问了一句:“刘总,合作出问题了?”
刘福元沉着脸,没回答他,而是命令道:“你去复兴加工厂跑一趟,问问他们关于劣质建材的事,把他们的反应和态度告诉我。”
负责人一听多少也明白了,八成是加工厂那边出了问题。
“好的刘总!”他不敢耽误,跑的比助理还快。
吩咐完所有事情,刘福元一颗心七上八下,靠在椅子上久久回不来神。
他不敢想象,要是没有和储鉴平无意间下的这个赌,这件事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不过,储鉴平又是如何得知复兴加工厂有问题?真是无意间的小道消息?
刘福元如今的脑子乱成一团麻,他想不清楚干脆就不想了。反正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他而言,储鉴平就是他命中的贵人!
等麻烦事解决,他要好好感谢一番才行。
过去了约莫两个小时,负责人面色匆匆的敲响办公室的门。
刘福元已经等待多时了,只听负责人喘着粗气道:“刘、刘总,我问了复兴的厂长。他对劣质建材的态度是零容忍,决不允许他们厂里有劣质建材的出现。但是我发现,他在听到我的问题时,脸色有点不对劲儿,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八成有问题!”
一听这话,刘福元心中基本就可以断定了,复兴加工厂有问题!
他蹙眉,对律师道:“和复兴加工厂解除合作,你看看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还有鸿越大酒店,你也算一下吧。”
一旦和加工厂解除合作,也就意味着鸿越大酒店那边也无法交代,两边同时放弃了合作。
刘福元本以为自己会不甘,但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反而如释重负。
即便律师说他要承担合同里写好的违约金,他也甘愿。
“行,违约金付就付了,能把这事儿解决就行。”刘福元痛快道。
律师有些不解,这单要是成了,赚的可是二十多万,可是工程还未开始,刘总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还白白赔了几万块钱的违约金。
但他只是个手下做事的,也不敢多问,只能尽量做好分内工作。
刘福元知道他这个行为很多人会暗地里鄙夷他,或者骂他是傻子。
但他想的很清楚,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和复兴加工厂脱开关系,免得以后出现问题公司还要受到牵连。
想到这儿,刘福元心中对于储鉴平的感激又多了几分。也更加深刻的理解到“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句话的含义。
当初他见到储鉴平的第一面,就觉得这人不简单,沉稳能成大事。
可是后来,他竟然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对储鉴平使脸色看!
刘福元肠子都要悔青了,他不知道储鉴平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疏远他。
但他心中又暗暗觉得,储鉴平不是这般拘于小节的人。
不知为何,经历了这件事,他对储鉴平就是有种莫名的信任感,要不然年纪摆在那儿,他恨不得叫上一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