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龙椅上身姿挺拔的人影,周媚银牙紧咬,心绪复杂。
得知这次,她会跟着哥哥一起出使大燕,购买押送粮草一事。
她便四处搜罗,这位登基才不足五年的青年皇帝。
然而,所得消息甚少。
就算有,都多是些花边新闻。
诸如今日宠幸哪位爱妃,明日流连哪座宫殿。
声色犬马,好不热闹。
周媚看不上这人。
她知道,父王此次派她来大燕的原因。
毕竟,她已适龄,长得又貌美。
若能与青年皇帝联姻。
日后,再不必每年都从国库掏出大笔的钱,用以购买应对突厥的粮草。
但如今来看,这位青年皇帝与她了解的完全不同!
能谈话间,下重臣的脸面。
也能面带微笑的,说出威胁之语。
如此恩威莫测,智珠在握的陛下!
怎么会是个声色犬马的昏君?
若是这样的陛下,她愿意联姻!
想到这儿,周媚抬手解下系在脸上的面纱,露出底下真容。
柳眉轻弯,点绛朱唇,一双眸子里宛若盛着满天星辰,端得是灿烂眩目。
一颦一笑间,牵动着无数人的心跳。
哪怕是坐在龙椅上的赵权,同样看直双眼。
周媚却恍若未觉,声音婉转若黄鹂轻啼道:“禀告陛下。”
“此次,我与哥哥来访大燕,除粮草一事外,另有更重要的大事,向您请求。”
闻声,赵权总算找回些理智,勉强平复道:“大燕与巴娄国亲如手足。”
“有什么事,公主不妨直言。”
“多谢陛下赏识,愿与巴娄国亲近。”
周媚眉眼微弯:“来之前,父王曾多次向我提及,大燕陛下对他对巴娄国的大恩大德。”
“是以,我在途中想得许多,也生出个僭越的想法。”
“我巴娄国想与大燕联姻,亲上加亲!”
“不知陛下,可愿成全我的一厢情愿?”
说完,周媚已如大燕子民一般行礼,五首叩地跪拜下去。
此言一出,引起满殿大燕文武重臣们的讨论。
赵权初登基,先帝所诞公主,早都许配人家。
自然没有公主,能去巴娄和亲。
那周媚所说的,亲上加亲。
岂不是意味着,她想嫁到大燕来?
蓦的,所有人脑海中,都想通这点。
此时,原本因罚俸,沉默不语的丞相苏运忽然开口:“陛下,老臣虽已年迈。”
“但府上次子,正是连中三元的今科状元苏澈。”
“他为人机敏,还未曾谈婚论嫁。老臣愿替他求娶巴娄公主。”
“如此,也好促成大燕与巴娄的亲上加亲!”
“放屁!你个老东西!别以为孤和妹妹,是从巴娄国来的!不知道你那儿子的腌臜事!”
不等赵权开口,周涿便怒气腾腾地驳斥:“难道,不是因你那好儿子好男风,才无人敢嫁?”
“别再给自身脸上贴金!我妹妹要真嫁到你府上,那才是倒大霉呢!”
赵权满脸玩味。
方才,他没错漏苏运的贪婪与情欲。
自然清楚,他是打的什么算盘。
替子求娶?
呵呵,不知真等纳进府中,是谁在狎戏?
贪得无厌!
赵权正准备象征性呵斥周涿几句,不必追着下苏运面子时。
众人中,礼部尚书陈景突然出列。
“启奏陛下!”
“状元苏澈恭定温良,忠君孝顺,乃是我大燕不可多得之人才!微臣愿替他作媒求娶。”
“恳请陛下下旨,为巴娄公主与金科状元赐婚!”
说完,陈景便重重叩首,磕头声音清脆。
哪怕隔得许远的赵权,都听得一清二楚。
赵权面色不虞。
他没想到,驳斥丞相后,居然还有人敢来挑衅他。
这次,他还没开口。
紧接着,又见刑部尚书出面,说着同样的话。
之后,是户部尚书礼部侍郎、大理寺少卿、御史台大夫……
赵权脸色不变,淡然地坐在龙椅上。
他看着,底下一个又一个文官从队伍中出列,磕头为金科状元苏澈求娶的画面。
赵权心底,冷意越发凛冽。
直到一炷香后,已跪满殿文臣为苏澈求娶。
赵权冰冷地看向苏运。
他浑然未觉,好像压根没听到殿内动静,仍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
这些人,到底是为苏澈而求,还是为苏运。
赵权心里门清。
但,这都不重要。
他分明已表露拒绝之意。
可,仍有那么多人出面请愿。
分明与他无声角力,是打他的脸!
他一个皇帝,居然没一个文臣听他的话!
多讽刺啊。
赵权敛去眼底冰寒,并未回答这些请愿,缓缓扭头看向旁边武将。
然而,以林家为首的众武将,却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眼神飘忽,摇头晃脑。
就差把,看不见我,四个大字刻脑门上!
赵权差点没被气笑。
良久,他总算开口:“诸位大臣的心意,朕已知晓。”
见他总算开口,哪怕语气有些斟酌。
苏运仍是眼神动了下,多出几分热切。
下一秒,赵权的话,却彻底颠覆他那激动——
“此事,来日方长。”
“朕要说的是,皇后苏氏已于昨夜丑时病薨。”
“朕登基尚早,皇陵还来不及修建动工。”
“皇后的身后事,还需要礼部操心!此事,便交给礼部尚书去办。”
“且,中宫不可一日无主,朕决心从后宫中,挑选一位爱妃做皇后。”
“你们意下如何?”赵权嘴角带笑,全然没有半点死皇后的悲伤。
但,他这套组合拳打下来,却彻底打懵,以丞相苏运为首的所有文臣!
当然,不只是文臣激动,武将更激动。
尤其是林家!
选位后宫爱妃做皇后?
陛下登基,总共才选秀一次,宫妃只有几位。
能称得上爱妃的,除林家林殊虞,还能有谁?
陛下这意思,是打算让妹妹当皇后?
林昭呼吸错乱,脑子晕乎乎。